这天是“小雪”节气，天气很应时，细小的雪花在空中飞扬，一阵寒风吹来，像个小偷钻入人们的脖颈，偷走人身体的热量，人们不得不把衣服用力地紧裹住自己的身体。

虽然很冷，可大明的心里却是暖暖融融的，想着自己娶了十里八村最漂亮的绣兰，性格温柔、心灵手巧，现在又要生个大胖儿子，心里美滋滋的。

自从绣兰怀孕后，大明就花大价钱找人算了一卦。据说这位算命先生是个大神，人们花钱都不一定能请到，是大明托了好几个人才使得有来算命机会。

来到算命处，那里排满了人，像医院等待叫号的病人，人们不敢高声谈论，只得小声的窃窃私语。

“你们可不知道，这个先生那都不叫半仙，简直是个神仙，他算得没一个不准的。”其中一个人小声的与另一个人说。

另一人压低声音说：“是呀，我家亲戚是他给算的，说最近要破财，亲戚开始有些半信半疑，结果怎么样？养的一头牛无缘无故的就死了，你说准不准，这次我来这里就是我家亲戚介绍来的。”

旁边一个人插嘴道：“我们村一个妇女怀孕，许多人看孕相都说是个女孩，就连那个干了几十年的接生婆都肯定地说是女孩。”

刚才那两个谈话的人异口同声地问:“结果呢？”

这个人说道：“人家就找到了这位先生，先生一算，说，别听他们的，听我的，肯定是男孩，结果人家就生了个大胖儿子，你们说这位先生神不神。”

等了大半天才轮到大明进屋去算命。大明进到屋里一看，好家伙，里面有符、咒、铜钱、竹签……一大堆在一条长长的桌子上摆放着，桌子后面一把高大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道骨仙风的老人，穿着一身道家的服装，长长的胡子有些花白，但满面红光，像是神仙再现，不免心生敬畏。

大明依“神仙”指示，报了自己和绣兰的生辰八字，还有怀孕时间。

大明看着算卦大师闭着眼睛，右手抬起，用大拇指把手指肚和指关节掐了个遍，嘴里捣鼓着什么咒语似的，大明大气都不敢出焦急地望着，大师突然睁大眼睛道:“是儿子，你是儿子的命，准生儿子。”

大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乐开花了，觉得花这800元——值。

自此，大明对怀孕的绣兰照顾得更是无微不至，不让她干一点儿活，无论多忙都是定时定点回家给绣兰做好吃的饭菜，开始绣兰孕吐严重，为了绣兰吃些新鲜可口的，他有时一天做五六顿饭，晚上更别说了，给绣兰按摩、洗脚……还不忘抚摸着绣兰的肚子说：“儿子，又练武术没有，等你出来我教你少林拳……”。

绣兰眠嘴笑着说：“瞧把你美的，要上天了。”

绣兰的胃口越来越好，肚子也越来越大，挺着大肚子出去，村里的老太太们都说：“绣兰，看你这是下怀，准生大胖儿子”，大明和绣兰听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大明喜欢抽烟，自从绣兰怀孕后他就没在绣兰面前抽过烟，每次想吸烟了他都跑出去，抽个痛快，又呆上一会儿，觉得没有烟味了，再回到屋里。

绣兰经常开玩笑地说：“大明，你为了儿子真是能牺牲一切呀！”

大明呵呵一笑：“儿子排第一，你排第二，我扯尾巴，牺牲就牺牲呗。”

今天，天刚蒙蒙亮，绣兰肚子下辍得疼痛，大明赶紧抱上一床被子放在四轮车上，一路狂奔把绣兰送到县医院，经检查，绣兰宫口已开，被推进产房待产，心里虽然惦记，可想到大胖儿子将要降生，自己要当爸爸了，喜悦地露出了微笑。

接到信息的大姨子绣红骑着自行车也飞奔而至，看着大明高兴的样子打趣说：“要当爸爸了，美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大明嘿嘿傻笑着。

大明看看表，绣兰进产房快两个小时了，他开始有些焦急起来，看看产房门还没有动静，担心、焦虑一起涌来，慢慢地像热锅的蚂蚁在产房外踱来踱去。

绣红也有些焦急了说：“大明，别走溜了，走的我心烦。”

“咣当一声”，门一下子开了，一个大夫拿着夹子跑了出来，急切地喊：“赵绣兰家属，产妇难产，急需手术，家属签字，是保大还是保小？”

大明当时就傻在那里，好像从云端被人一脚踹了下来，跌入深渊。

大夫又大喊“赶快签字，要不都保不住。”

旁边的绣红流着泪叫：“大明，你傻了，快签！”

大夫又向前跨进一步，把签字单放在大明颤抖的手上：“快点！”

大明哆哆嗦嗦的在保大人那儿签了字。大夫拿着签字单飞奔而去，随门“哐”的一声消失在门后，大明一下子惊醒过来，快步紧跟到门前，把头紧贴在门缝处，瞪大眼睛往里看，可什么都看不见，两手支撑在头的两侧依然颤抖着。

绣红也在一旁流着泪焦急地说着：“怎么会这样？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一声啼哭传来，大明身子一震，孩子，那绣兰怎样？心揪得更紧了。

一会儿，大夫拉开了门，护士怀里抱着孩子，手术车上推着面色苍白的绣兰说：“谢天谢地，母子平安。”

大明急切地问：“男孩女孩？”

大夫微笑着说：“恭喜，是女孩。”

大明急了：“您抱错了吧？”

大夫气得瞪起了眼：“今天产房就你们一个生孩子的，难产差点把命丢了，还抱错？你是不是丈夫？快看看你媳妇，再有，好好照顾你媳妇，由于难产，可能以后无法生育了。”

大明张大嘴巴呆愣在那里，像是被五雷轰了顶，脑袋嗡嗡作响，胸口憋闷，他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儿子变闺女，还不能再生育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大叫或者想大哭，随后一跺脚，扭身跑出去了，绣兰望着大明跑走的背影伤心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大夫气得说：“这是什么人呀！”

绣红更是生气得大喊：“大明，你死哪去？”

这时孩子的一声啼哭拉开了她自己和这一家庭痛苦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