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建良自信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有问题他都如实的作了回答,或许他说话的干脆,**那脸上表情也柔和些了。不过接下来的问话语气,和之前一样,仍然也不带任何的感**彩。
“能保证你的回答,情况属实,和事实完全没有出入吗?”
“是的,我保证。”
“还是想一下,你**的就这样肯定?”
“我肯定,因为没有也没必要说谎。”
“好吧,会核实的。”**说,又问;“你说吧,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是的,因为我骑自行车,不小心撞上了别人。”
“咦,不小心,你是不小心?我看**,根本就像不老实!”突然,那狭长脸从暗角落里冒了出来,手指了应建良怪声怪气地喊。
**微微摇头,显得不满地说;“我说,黄文化同志对吧,能不能坐下来,让人家说完可以吗。”
“可是他说谎,不能听他的,龙所长!”
所长略为皱了眉头;“办案嘛,总的说来,得了解情况是不是。**教导我们,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那么,你可以退下去了,这里有笔录,如果认为有不妥,到时候你完全可以再补充。”
虽然极不情愿,但黄文化也只好是退开。随后,**看着应建良,严厉了声音地说,他特别要强调的是,骑车撞人,所有的情况,应建良必须实事求是,包括动机,都要**实客观陈述,不得有任何隐瞒或者欺骗。
不会,应建良诚恳地说,自己没必要也用不着说谎。至于骑车撞上人,平**里工厂上班,和那青年从来不认识,撞击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什么啊。何况父亲又是病危住院,才被医生抢救了过来,作为长子,还要去惹事生非,可能有那份闲心么。
并不否认自己的原因伤害到他人,但出事以后,自己不存在逃逸,而且还竭力劝说对方上医院。是事人不愿意,他不但拒绝,还自己离开事发现场走人。他这样的情况,大街上,当时**也是有目共睹。
“说谎!这家伙**,我肯定完全是撒谎!”
又是黄文化,他**耐不住地又一次蹦了出来。在手指应建良的同时,他又是怒气冲冲,阴阳怪气口吻地喊着说;“听你这意思,就好像是小波他撞你了?你是不是还想说,小波他还谢你,嫌你撞他还不够狠,会不会还要你再来撞上他一次!”
虽然这人的咆哮明显无理至极,但那些民兵小分队员们,却又是一个个笑口大开。
问话的干警可没笑,只是紧拧了眉头,一脸严肃轮流地看了他们。然而,当那人更加放肆地恶意中伤,应建良激怒得要站起来时,**几乎又是声色严厉的对他呵斥。
“你这是干什么,坐下。应建良你听好,给我坐下,你马上。”
应建良坐好,但还是明显激怒的还想说什么,但让他想不到的是,**眼瞪他,甚至还手拍了桌子。
“叫你坐下,没有听到吗!**的政策,你也应该是清楚,实事求是,这也是我们办案的基本原则。当然,你这件事,根据已了解的情况,是否就放到无产阶级**路线高度上来看待,暂时还不能这样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应建良同志,回去后,你一定要加强学习,特别是思想觉悟和世界观的改造——”
“是的,可是我——”
“你什么你,记住,这不是对你的要求,而是我们给你的警告。”
看上去严厉的训斥,但回味他的话,似乎又让应建良感觉到某种的弦外之音,一度紧张的心情也有了放松。不过这时候,那黄文化再次地蹦了出来,他凑向应建良,故意用那讥讽和嘲弄的声音说;
“你可是什么,不服气对吧?那我来教你,不如这样说吧;我是愿意坦白的,有什么交代什么!同志们是否还记得,这台词,究竟样板戏哪一个家伙的?”
“智取威虎山,杨子荣审问小炉匠!”
“哇,哈哈——”人们笑了,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接着就是爆发一般的哄堂大笑。于是这时候的办公室,似乎就连房梁,也因为人们这一阵的快乐在震动。
人们的嘲笑声中,尤其还伴随着嘲弄一般的目光,就仿佛作为笑料的应建良,根本就是样板戏里,那被侦查员杨子荣处决的小丑一样角色。刹那间,不堪羞辱的他愤怒了,甚至于激怒得几乎涨红了一张脸。
不过这时候,那**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人们快活的纷纷议论中,所长脸向中年人,如同征询一般在和他低语。
“暂时就这样了吧,不如先让他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中年人拿了女子面前的记录在看,显得有些犹豫。但就在他要点头的时候,一旁听得明白的黄文化脸色一变,顿时不满的大声喊叫了起来。
“这家伙,龙所长,我们辛辛苦苦抓来,不能就这样放了他!”
“为什么,你有什么打算?”
“不是我打算,因为已经汇报过了,小波的父亲,那可是我们地革**主要**啊!”
“就因为这吗?那么我问你,那个梁小波,你能够证明吗,他同意你这样的意见。”
“暂时没有,不等于不会有。再说,**群众的检举和揭发,这个并不难!”
**冷冷的看了他,然后转脸中年人;“唔,老文,听到了吧,那么,你们街道办——”
老文犹豫着说;“是啊,不好说,但就撞人动机,会不会值得考虑。”
“既然这样的话,估计**暂时也不大抽得出人手,这件事,你们民兵小分队要怎么处理,那就自己看着办吧。”
“这,龙所长——”
所长站起来,他郑重其事地说;“但是有一点,我希望提醒你们有的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句话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什么是天,**,老三篇里,**教导我们,因为我们是为**服务的。请问,我没有说错吧?”
中年人也身子顶开椅子地站了起来,他说;“不行啊,所长,按照规定,案件侦破小分队够不上资格。”
但就在这时,有人在进来,突然带着一阵风地进来,使得蜡烛的火头摇曳地就像要熄灭。而空气里,几乎同时地响起了他那粗犷的嗓门;
“**,又是停电——咦,怎么回事,有犯人了!”
“这个,欧指挥——”
屋里的气氛似乎有了微妙变化,烛光中,有人自觉地跳下了桌子。不过,当这大个头的欧指挥转头,目光习惯性的扫描那所谓的犯人之后,挪开的目光,又是迅速地再看了应建良。但也就是这四目的相对,他那大大咧咧的脸好像还有了吃惊。
应建良同样也脸上有了异样,似乎潜意识里,这突然闯入的欧指挥,他还有着某种既遥远,但应该很不错的记忆。
但马上,这欧指挥又是转向龙所长,并且是低了头在向他说什么。那所长微微点头后,一张脸也更加地严峻。之后是欧指挥站直了身子地脸转向了大家。
“很对不起,又得辛苦各位了,就在灭资路口,有两伙小**要在街头集伙械斗。现在我宣布,执勤民兵小分队全部,立即整队出发。现在你们有五分钟准备时间,请各位抓紧。”
看不出人们是什么表情,就算有些不愉快,但民兵们又是在纷纷走出房间。
黄文化没有走,似乎也不打算就这样走掉,他凑向欧指挥,谄笑了脸地说;“欧指挥,因为特别的情况,我可以不去吗?”
“你什么事,说啊,赶快说。”
“这个就是,就是我抓的这犯人,很不老实刁民,我怀疑他——”
他看他,很认**地看。但突然,他嘴里啐道;“我呸,就你个东西,**以为你是谁。给老子**,赶快,执行任务,没有人可以列外!”
黄文化退缩身子,显得**地看向那**长,但那所长却视而不见一般地告诉欧指挥;“估计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骑自行车嘛,难免有那么一点小意外。”
“欧指挥,那可是梁,地革**梁主任的儿子——”
欧指挥再看向这狭长脸,他讥讽一笑,随即就是怒骂;“做你**大头梦去吧,拿屁股当脸,还以为你**多大个了不起面子!”**呐,马上给老子**出去!”
“是这样,欧,欧指挥——”
“**,**呐,你马上给老子**出去!”
想不到这欧指挥在暴躁怒骂的同时,还又是抬腿,突然踢向了黄文化腰眼。冷不防挨了他这一下,那狭长脸负痛,扭歪嘴地慌忙缩身,然后是低头弓腰跳着的逃出去。
看着这样的一幕,应建良应该是记忆起了什么,以至于他这时候的那脸,居然还有了如释重负一般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