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亲梁秀华才是进门,由于鼻孔里的**肉香味脱口喊话,却因为突然看到白宁顿时地住口。虽然惊讶得几乎有些目瞪口呆,但很快她又是脸上堆笑,再说话,语气却是白宁少见的亲切和热情。
“我的妈,原来宁子姑娘啊,告诉伯母,什么样好风把你给吹来的!”
猛地看见这母亲梁秀华,白宁那心不由得一紧,不过并不等她说话,在一旁的那女儿建秀却是一脸的不平。
“看你说的什么呀,宁子姐姐她是看望我爸。人又不是纸,怎么就吹来的!”
“咦,二妹,吃饱了不是,闲事管到了**头上!”
“怪我吗,话都不会说。”
那母亲尽管生气,但还是转脸白宁,和悦了嗓子地说;“小白呀,姑娘,可别理会她小孩子家,你伯母这话,分明是难得我母女这里遇上嘛。”
见白宁点头,那父亲应廷贵忙说;“也是啊,晚班工作嘛,大夜里不睡觉很辛苦。”
那母亲又说;“其实白妈妈说了,宁妹子要睡眠好一点,她也不会拦着孩子上医院——”
那母亲这样说话,还又是手揽了她,虽然她这少见的亲昵动作白宁有些不适,但那心里反而又是安心自在多了。她不知道,自己和应建良的分手,好像她和这家人一样地不像是知情,因为以那母亲**不住事的性格,这时候的见面,她说话就不会现在的这语气。
当然,她很忙,下午要上班,家里还有小儿子应建华,应母能够呆在这里的时间相当有限。而在她短暂停留,又急匆匆地走了之后,白宁心里那感觉,似乎也因此而轻松自在多了。
应伯母梁秀华送来足够吃的食物,加上白宁所送,建秀央求白宁不要走,留下来和他们分享。这多出来的饭菜足够了,姐呀,不可能难得来,人来了就走吧,怎么说,也得让建秀多陪上一会吧。
女孩子太痴了,就揽了她手臂地不放,加上那父亲也是好言劝说,白宁虽然为难,可就算拒绝也很难找到合适的理由。
人留了下来,小姑娘如愿以偿,冷不防向她饭盒里加菜,姐妹俩就这样笑着让着,一顿饭几乎是在笑闹的愉快之中完成。不久又是医生查房,一下子来了好些白大褂,白宁自然也不便马上就告辞。
一阵地折腾之后,就连**也走了,可是建秀仍然不愿意白宁离开。单纯可爱的小女孩,除了将白宁当作姐姐,就好像还天生地对她充满了依恋。
“姐,不急着走,让人家再陪陪你嘛。”
“姐有事,好妹妹。”
“要你走了,人家一个人多没意思啊,再呆一会,求你了?”
除了这样的恳求,稚嫩的脸望着她,还一直地不肯放手。看来那父亲也是不愿意她现在就离开,甚至还没话找话的问了她。
“听说你工作很上进,还评上了工厂年度先进?”
“伯父,你可别听我妈妈瞎吹啊。”
“好就是好,怎么能说吹呢。”
白宁摇了头;“其实我这先进,听有的人背后议论,就好像还是谁让出来的一样。”
“不会,孩子,先进岂能是让。这个我知道,应该是你具有的条件超过了别人,工作做的**别人好那才有资格选上。”
“可是人家说我大批判就过够不上,还有**表现也不够突出。”
“现在嘛,有些情况不好说,有那么一点因素也不奇怪。工作好,这就说明了**态度和立场没有问题,作为工人,主要还是体现在完成生产任务创造财富,光是**耍嘴皮子,又怎么能够建设好****。”
“是呀,道理上我也是这样想,不过——”
“可惜我们家建良不是正式的,不可能参加年度的先进评选。你知道他工作上不含糊,技术在生产中也顶得了事,就因为临时工身份没那种资格。不过也不要太计较个人得失,人呐,关键是那份上进的心,就不至于**屈和埋没了孩自己。”
只是谈到应建良,她那心里就是说不出的痛,可遗憾的是,伯父像这样来告诉自己,说明他并不**正了解那儿子。这让她想到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于是她很快又是转换了话题。
“不是有人对我这年度先进有意见,说心里话,这突出**,自己就想,工人上班就是做事创造财富,这脑子里就应该想着怎么把事情做好,偏偏就有人批判,说是埋头拉车不看路。”
应廷贵听着,一张脸就变得严肃了;“你可以这样去想,孩子,但千万不可以这样去说啊?”
“为什么?这样的话,这人不就口是心非了吗。”
“是啊,你也许是对的,但这有个**气氛问题。特别现在的**风气,出了那么些耍嘴皮,干不了活的,可也不要小看了他们,一旦上纲上线,就是再多大的干部,那**子都不会有好过。”
“所以啊,伯父,我感觉现实中**的不缺这种人!”
那父亲点头说;“我还是觉得,要从大的方向看问题,**如相信我们的**,她的宗旨就是为**谋幸福。**那些**子你不知道,特别穷人,在有钱人眼里就从来没有当人看,他看你,根本就是猪狗不如,人命**着呐!所以我铁了心跟**走,就是饿死,冻死,我无怨无悔,原因就在**的领导下,这**里怎么说我还是一个人,一个**正的人呐——”
白宁似乎这才明白,为什么应建良曾经会说,他的父亲有着深厚而又朴素的阶级感情,看来应该是和他们那一代人曾经艰辛的人生经历有关。不过,或许这父亲难免情绪激动的气喘,旁边的建秀悄悄拉了白宁衣服,还又是向她低语;
“我爸就这样,像书上国民**骂的,他这是在对你**耶!可别当**啊,和他计较,当心惹出犯病来。”
看了看这唇红齿白,满脸幼稚却又天**烂漫的中学生,尤其她那既担心自己,又认**的神秘模样,白宁禁不住会心地一笑。
“不会吧,你们的书里,还会有这些文章吗?”
女孩自以为她是领会了自己的幽默,在点头的同时,居然又是开心地笑出了声音起来。但不巧的是,刚好又**从门前经过,由于听见笑声推开门地探头,随即一张脸很是不高兴地拉长。
“没事就留一个人,也不要老呆在病房里。少和病人说话,注意让他多休息!”
**离开后,二人彼此的对看。建秀吐了一下舌头,那嘴里嘟噜道;“妈呀,人家怎么了嘛,干什么这么凶。”
她说完,又要笑,白宁忙用手捂她的嘴,嗔道;“我算服你了,笑那么大的声音。”
“好哇,姐,又怪我了不是!”
应廷贵早已侧了头,而且是合上眼睛休息。姐妹俩看了看他,又相互地看了,也不说话地彼此点头。这之后,就是两个人拉手悄悄退出了病房。
因为是医院吧,住院部病区楼房相距的坝子中间,居然还保留和养护了一小型花坛。虽然看不到花朵,但这样环境中一点的绿茵,似乎也有了一种难得的新鲜。
不过姐妹俩出来,稍微在那里停留后,又开始顺着地上生有杂**的平地慢步。
白宁才打算要说什么,没想到,应建秀居然郁闷的一声叹息。
“唉,宁子姐,你说,人为什么说病就生病了呢?”
“怎么,这样也算问题呀。”
小姑娘很不开心的摇头;“记得爸没住院那会,天天上学放学,这生活有多好多开心。可现在一回到家,丢下书包忙这忙那,这心里,可是烦着呐!”
注意看了女孩的脸,白宁安慰她;“会过去的,秀,人会生病,这也是自然规律嘛。”
“虽然知道,这心里也明白,可就是不愿意啊!”
“是啊,天天开心谁不想,但可能吗,敢保证吃了五谷不生百病。至于你爸,还是那句老话,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他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建秀**诚地说;“姐,谢谢你。可你知道吗,那会一听说我爸病危,就把我吓得腿也哆嗦了,就好像这天在塌了。而我妈呢,除了抹眼泪,连人也不要骂了。用课堂上刚学到的形容词,妈当时那样儿,就**的是魂不守舍!”
“呀,不会太夸张了吧。”
“根本就是这样嘛,姐,还骗你不成。”
白宁抿嘴一笑;“不错嘛,果然活学活用,算得上林秃子的好**!”
“好哇,不怀好意,用那坏家伙来取消我!”
建秀捏紧了小拳头要捶她,白宁笑着地紧走了几步躲她。
不过女孩追上她,却是挽了她胳膊,明显郁闷地问;“宁子姐,你相信算命吗?”
“看你这小脑袋瓜啊,都什么些名堂,封建迷信,**还以为**得住。”
建秀却是一脸的认**;“姐,告诉你一件事,也许你就不会这样来笑我了。”
“是吗,什么事,你说。”
“也不是多久,反正春节过后吧,我妈让算命先生替我们都算了一下。也太神了,算命的说我们今年大不利,还说我哥犯**,要我妈去乡下,请人来家里**辟邪!”
“**的吗,还有这种事,可没有听说啊。”
“妈要我们都别说,我哥也不告诉。算命的说,他会想办法驱灾辟邪,想要好几块钱,但我妈只给了他两块。按说这钱也不少了吧,平常算一次命,也不过一两毛钱。你说邪不邪,没过多久爸突然就病了,可更加奇怪的是,才把我爸的命救过来,哥跟着又是出事!”
“哦,你哥他出事,你也知道。”敏感地看她后,白宁转开脸地看向了一边。
“哥骑自行车撞人,你说该有多倒霉,撞上的偏又是官儿子!”
原来还不是自己的担心,而是另外一件事,虽然心仍然快跳,白宁看了她,却淡淡地说;“这么有本事啊,官儿子,你哥他也撞。”
建秀忿忿地说;“撞上人,哥哪想啊。可偏偏倒霉,撞倒的人站起来走了,我哥倒被那些民兵小分队抓去,折腾了大半夜。幸好碰巧那里的民兵头儿是熟人,有他罩着,哥这才没了事的给放回来。”
应建良骑自行车出事,并且还遭受了麻烦,似感觉有些不对劲,白宁问;“还记得吗,你哥出事,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会吧,姐,这也要**人家,当然是我爸住院第二天。”
霎时间地心里一紧,白宁紧盯她地问;“你爸住院第二天,**的吗,再想想?”
“这也能记错,是**的,不信你问我弟弟建华,那晚上我们就呆在医院,一直地等哥来接人回家。结果好晚了,大半夜的哥才赶来,人饿得不行,我爸剩下的冷饭他也吃。”
随着建秀的说话,她预感到什么了,但并不一定就是相信什么,于是勉强一笑,她说;“这样看来,可是够**屈你们了啊。不过,你哥有那熟人的民兵头儿,他可是不说,从来就没有告诉我呀。”
“但我哥是这样说的,那欧治国的执勤民兵指挥,是他多年以前的老同学。”
“老同学,应该初中时候吧。”
“不,他和哥,是小学时候就非常要好,很铁的那种。”
白宁有些怀疑了,应建良这骑车出事,会不会打了太平拳,由于心虚有意编造的事故。当然,就算他是为了掩饰和民兵小分队有的勾连,事已至此,对于自己还有意义吗意义。当然,就算不便揭穿,她还是故意地埋怨;
“不至于吧,凭着你哥骑自行车技术,惹出撞人的麻烦,你也信了。”
或许是她说话这口吻,建秀不服气的辩解说;“可不能**的就怪我哥啊,有原因的。”
“很好理解,反正出事了嘛,怎样说都可以。”
“要这样说的话,姐,可不想理你了!”
建秀不高兴了,还嘟上小嘴一脸的**屈,白宁忙说;“行啊,就听一下,说吧,他什么原因。”
“哥骑车不快,也看见了危险,他这出事,是由于上班时候给砸伤了手。要不是握车闸力度不够,和横着跑来的人迎头撞上,怎么可能呀。”
奇怪,**的是上班砸伤了手背,白宁心里在冷笑。不过她却是沉住气的又问;“工作嘛,受点伤以前也有,骑车出事是因为砸伤的手,恐怕难以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