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弱小生命本来不应该的即将消失,现实的这种残酷,的确也让大家心情非常不好受。然而,还有更加可怕的,就是现实中,那些正在遭受肌饿的逃难的人们,大量的生命危险怎么办。
在一阵沉默后,应建良心情分外沉重的说;“说实话,这次回妈妈乡下老家,一路上所见的饥荒,可以说情况怵目惊心。其实那些饥民的要求既简单也很必然,不愿意就这样饿死。和刚刚那孩子一样,饥民丢下家园涌进城市,为什么,是因为无法抗拒的死亡恐惧啊!”
在默默地看他后,欧治国一脸沮丧地摇头叹气。倒是梁小波一脸苦涩的说;“没有吃的,我知道那该什么样的滋味。那些年跟着乡下的外婆,有一年,也是连续天干,许多的人户还没到春荒,家里就什么吃的也没有了。往山上跑寻找吃的,肚子里那种饿啊,恨不得抓起泥巴塞进嘴里!”
应建良说;“这次去乡下,我看到的不是春耕备种,而是人们拖家带口出门逃荒。至于为什么是这样,对于那些饥民现在讨论已经没有了意义,问题是他们这样的情况,我们又该做什么或者怎么做——”
欧治国想了,他坚决地说;“这样好了,建良,我家里还有些粮票,搞些米来救助一下他们。我想,自己能够做的,也只有这样多了。”
但是应建良摇头;“不错,总算有实质上行动了。只是不够,谈不上解决问题,最多也不过心理上自我安慰而已。”
“可是,以你的意思——”
“众人拾柴火焰高,你站出来啊,特别你有办法接触到的那些负责干部,告诉他们,如果不能想方设法救济人们,说句不客气的话,结果就是人命关天。假如饥民的情况继续恶化,恐怕更大的灾难和后果,不是谁来承担责任,而是那些生命,有可能和那个蛔虫钻胆的孩子一样面临最可怕的悲惨!”
欧治国瞪大了眼睛,就像被他突然惊醒一般,那眼神也明显地紧张和慌乱了起来。
“是的,没错,谢谢你及时提醒。那么建良哥,就你的意思,现在我们就去做,马上地行动。”
“应该的,行动,最好的办法就是行动。至于怎样做,想一想,得多动一下脑子才是。”
梁小波感叹地说;“是的,行动,其实我们早就该想了。应大哥,难怪治国那样看重和你的感情,你这样的大哥果然不一样,我服了,所以我这次打电话让你来医院,是因为特别地想结识你!”
不过,应建良还来不及回答,欧治国却推了梁小波一把;“小波,这样的话以后再说吧,还是建良的话,现在我们得动,并且赶快地行动起来!”
应建良说;“是啊,事不宜迟,只是这行动,小波和你怎么做,是不是还得先理出个头绪来——”
但就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并且看着欧治国,喊出的声音还有了激动;“欧指挥,我的天,总算见到你了!”
“老韩,你怎么啦,慌慌张张的。”
老韩喘着气地说;“麻烦大了,欧指挥;黄队长他,他把人抓起来了!”
“什么意思,你什么抓起来——”
“那些可恶的刁民啊,他全都给抓了关起来。”
“刁民啊,又怎么一回事?”
“抢餐馆呐,开始还是餐厅里和顾客抢食,到后来,那些饥民干脆抢,把顾客正吃着的饭拿过来就往嘴巴里吃。所以黄文化让抓,已经抓了好些人呐。”
“这样的话,恐怕有问题吧——”
这人苦逼地说;“现在的问题是,人抓了,**不管,执勤民兵小分队没办法,只好找了服贸公司篮球场,暂时把这些人看管起来。黄队长说,接下来,就只有请示欧指挥处理了。”
欧指挥眼瞪着他;“你说什么,找我来处理,你们哪个黄队长?”
“就是三小队,黄文化呀,欧指挥。”
欧治国气忿忿地说;“原来又是这家伙,行啊,你去告诉他,老子不管。他让抓的,这些人怎样处理让他看着办,但有一点得说好,要饿死人,他得负全部责任。”
老韩急了,忙解释;“是这样,这些人也是饿急了,人横七竖八躺在那。黄队长说,得找大货车把这些刁民拉走,送得远远地。但找车这件事,只有你,欧指挥亲自出面人家才给这个脸。”
欧指挥生气了,大声地斥责;“胡说八道!我说老韩,**也快三十的人了吧,饿肚子就是刁民,你三天不吃东西,我喊你刁民,你干吗!”
“可是,车,车的问题——”
应建良不满地说;“都什么样的人呐,以为你们把饥民拉走,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告诉你,这样对待那些饥肠辘辘,这不叫馊主意,是害人,搞不好会害死人的!”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得搞吃的,否则,那就是害人害己!”
小波也恨恨地说;“不是吓唬谁,要真的死人,不说良心,单是责任,你们从上到下,我爸一个也不会放过!”
老韩转脸小波,似认出了他,惊吓得脸也变色了。欧治国看了看应建良,他有些急了;“不行,这件事我得管,老韩你跑去通知黄文化,他不是队长了,三小队由你负责。另外你告诉大家,不能动,那些饥民等我来处理!”
“现在就去吗,欧指挥。”
“是的,马上,我随后就来。”
老韩转身走了,欧治国转脸应建良,忿忿不平地说;“就担心黄文化这种人,平时做事本来就没心肝,为了不让他搞出更**烦来,我得赶快去。”
后者提示说;“治国,别的不说,得搞点吃的先让人家填肚子。”
欧治国点头,转脸小波地说;“这样好了,小波,你去找我妈妈,让她把家里所有钱粮交给你带上,到那单位操场来见我。”
“没问题,这就去,治国大哥。”
“我看不如这样吧,治国,”应建良提议到,“先把那些抓来的群众稳住,最好是找餐馆买些馒头之类吃的。考虑到大街上饥民太多,这救济,你和小波,恐怕还得另外再想办法。”
“这办法怎么想,古时候的赈济灾民,开仓放粮,或者大户人家组织的煮粥济贫,可现在,我——”
应建良打断他的话,恳切地说;“单打独斗,肯定不可能解决问题,我的想法是,比如认知上,有比较明理,手中也有一定权利那样的人。你加上小波,如果晓之以利害,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让更多的人动起来。”
欧治国还在迟疑,小波却叫喊了起来;“明白了,建良大哥,有了,我有办法了!”
“你什么办法,说啊——”
小年轻眼睛亮亮的,显得兴奋地说;“借粮食,有可能真还办得到。招待所马书记,记得他那次玩笑话,说他就像水井里的桶,一直地上不去,就是少了我爸那小指头轻轻一勾。”
欧治国轻蔑地嘲笑;“我去,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这人该多大的官瘾!”
应建良摇了摇头;“现在顾不得那些了,关键是能够解决饥民的饿肚子。所以尽力而为吧,兄弟,就像那句话,管他白猫黑猫——”
“知道啦,应大哥。不如你帮我们,大家一起来,怎么样!”小波说。
应建良摇头;“如果派得上用场,我义不容辞。但你们想过吗,相对于关系人,如果碍手碍脚的话,还有这个必要么。”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应大哥在,假如到时候还有别的更好办法,你也可以替我们出主意呀?”
应建良说;“没问题,只要用得着,我义不容辞。这样吧,下班后我会去女朋友白宁的家,治国你知道的,在那里我随时等候你们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