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前些日子**闹事那会,深夜里潜入机关企图行刺**,就是这个所谓的疯子。而且他是当场被逮了个现行,就在抓捕现场,自己亲眼看到歹徒从楼上滚下来,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经过大量的摸排,终于查明了刺客身份,但是为什么,这个所谓的疯子犯罪目的和动机,到现在他仍然闭口不谈。所以在今后,他们工作的重点,就是深挖伪装成疯子的贾梦成及其犯罪同伙。
党政机关办公要地作案呐,同志,必须搞清楚这些人,他们会不会就是和‘四五’事件遥相呼应,或者彼此互相联系的反**团伙。为了把他们找出来,专案的民兵小分队将驻进街道,由他黄文华带队,费正文作为街道领导,也要兼任小分队政治指导员。
“领导的意见是,你要做的工作,主要是更多的收集情况,明察暗访。街道和民兵小分队相互配合,凡是嫌疑绝不放过,一定要争取早日把那些隐藏的反**分子揪出来,并且彻底铲除干净。否则,你就是犯罪,必将受到人们的彻底清算。”
费正文听清楚了,也特别在意,尤其他这彻底清算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至于疯子贾梦成,说他反**分子,费正文就很有些不以为然了。还有早就熟悉的那些居民人户,无论他怎么想,也觉得怀疑他们中有谁在犯上作乱,并且胆大妄为行刺**的反**,即便不是荒唐,难免也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主任,你认真回忆一下,这疯子,平常来往的都**什么人。”
他摇了摇头,自己就一绿豆芝麻官,平常就鸡飞狗跳这种不起眼的事。黄文化鼓了腮帮;凡是有嫌疑,管他天王老子,一律给我抓起来再说!
“要是抓错了,那个怎办?”
“先审问,弄清楚了以后,放他走人就是嘛。”
“那个,没事情抓他,那个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大不了的,抓错他,算**运气不好。再说这人放不放,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想翻天,还不如拿石头去打天。知道什么叫天吗,天在**那,你怕个什么屌!”
费正文宁愿相信黄文化说的不假,但这个人心眼儿不好,自己当时受那样的委屈,就知道得罪他这人有可能什么下场。只是可怜了疯子贾梦成,大概疯病越发严重了吧,招惹上政府机关,半死不活还给扣上反**帽子。像这样看来,这姓黄的要不把这里折腾一番,他不可能就轻易走人。
当然,就按他说的办吧,他说拿谁就拿谁,凡事还是小心为妙的好。到底有历史问题把柄在人家手里,这小命要紧,毕竟你是姓马,而不是现在的费正文。
有酒有菜,这女人看来还算懂事。酒菜下肚,由于心情愉快,费正文还又是夸了应家大嫂贤惠。
梁秀华不好意思了,忙说;“主任抬举了,你这大忙人能来我们家,也算稀客,让人长脸不是么。”
“客气啰,熟门熟脸的。”
她认真地说;“也是啊,再怎么说,前些时,我家老大的转工介绍,主任你也是帮了大忙的嘛。”
转工介绍?他回忆着,可这脑子里就根本没有那种记忆。当然啰,应家大小子这工作,每年都得单位开证明,然后少不了他这里盖上一次印章,知道这样一顿酒菜不能白吃,于是,那手向她伸了出去。
“盖章,盖呀,那个没问题。把你那个,那个什么名堂证明,拿出来给我。”
“怎么啦,主任你说什么——”
“盖章呐,你大儿子的那个,那个转什么介绍信证明。”
梁秀华反应过来,不禁摇了摇头,那心里想,这酒鬼的酒量果然不怎么样,才几杯酒居然也忘事。于是她笑说道;
“这印章,不是早给你盖了嘛。其实啊,主任,早就想着应该感谢你——”
费正文想了,可还是不记得,在什么时候,自己替他们家盖过这样的章。然而,大约酒精在他身体里的烧灼,不经意间的一个记忆,他却是一下子地警觉到什么。
是了,那疯子贾梦成也不是没有活跃过,至少他来过这个家。那是不久之前自己亲眼所见,疯子是在从这个屋子里蹦跳着出来。而当时的这个家,这家人的大儿子在看书,并且这屋里好像只有他,就他一个人——
放学回家,应家小儿子建华老远就看到了那讨厌的居委主任费正文,而且他还是从自个家里出来。人醉醺醺地走过,不但从他身上嗅到了酒臭,还看到他人一边走那嘴里仍然的咀嚼。感觉不妙,赶紧进屋,就像担心的那样,中午妈妈只让大家尝了一点儿的酱爆肉,果然被这家伙吞进了肚子。
不是说好,这美味是留到晚上,等父亲回来一家人才能一起吃的么。可是妈妈也太过分了,放进来这么一个不是人的家伙,好吃的都没啦——
他丢了书包,那心里那憋屈,他几乎眼泪都快包不住了。不会理睬母亲,甚至也不看她,一扭头,他转身跳出门口,头也不回的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天色快黄昏了,由于气喘,那父亲不自觉佝偻了身体缓慢地走。但是看见向他飞奔而来的小儿子,他还是微微弯了身子,伸手将孩子揽在了身边。
“爸,你知道妈做了什么?她把中午抄的肉,全都拿给费正文吃了!”那儿子忿忿不平地说。
“是吗,为什么这样做,**说了么。”
“拍马屁呗,就知道她是在讨好那个人!”
“讨好啊,那什么人。”
“姓费的,好讨厌的居委主任!”
“唔,这样啊。不过,不就一点吃的嘛,儿子,男子汉,跟他计较,累。”
那生气的儿子明显心有不甘,他说;“妈不该这样做,爸,我讨厌她!”
“好啦,不会没有原因的,我回去会问一下。不过,儿子,还是发奋读书吧,将来你有出息了,这世上,不知道会有多少更好的东西在等着你去吃。”
“可是,爸,你告诉我,还有哪些东西是最好吃的呀?”
“山珍海味,过去皇帝吃的那些。当然,你爸也只是听说,连味道也没有闻到过。所以啊,等到你有本事大学问了,你就会知道。唉——”
由于身体的不适,他习惯性的呻吟了一声。那儿子担心的问;“爸,你这身体怎么回事,现在了还是没有完全好?”
看了看儿子懂事的关心他的小脸,那父亲摇摇头;“你爸老啦,这毛病啊,不会有好的一天啰。要想人不受这份罪,我看呐,只有到马克思那儿报道,什么问题就都解决啦。”
“可是那姓马的,听老师说他好像外国人——”
那父亲摸了他的头,还笑了;“哈哈,这样看来,我家建华可是就要开始明白事理啰——”
到底孩子,虽然不是怎么明白他的意思,但父亲的身体既然能够好起来,他自然也是放心多了。因此,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邻居的少年李二娃招呼他,应建华也就丢开了父亲的手向他跑过去。
“还没有吃饭耶,晚一点儿吧?”
“我也没有吃,真的。建华,晚上没有作业,你出来吧?”
“看情况,我现在还不敢保证。”
“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我刚刚发现的!”
或许李二娃那兴奋的样儿,他果然也来了兴趣;“你什么秘密,该不是哄人的吧。”
“告诉你吧,是这样——”那孩子凑到他耳边,向他低语。
应建华摇头;“你是说供销社仓库,乡下能些堆肥,我怎么就没有看见呀?”
李二娃解释说;“螳螂这东西,白天里都藏着匿着,可到了晚上,那就不一样。那些小玩意儿,你以为就蟑螂蛾子的,螳螂凑热闹,还真的不少耶!”
他的兴奋感染下,应建华的确也来了兴趣。不过,突然的某种念头,他问;“螳螂会生蛇,李二娃,我记得你说过的?”
“肯定,我看见的,而且猪脑子他也可以证明!”
建华的眼睛转动,他有些恨恨的说;“那个费主任怎么样,你说过讨厌他。”
李二娃气愤地说;“还用得着说,我大哥本来可以参军,听说就是他把名额给了别人。要不,我哥怎么只好农村里当了知青,人现在还深山老林的。”
应建华凑近他耳边;“鬼子进村啦,这家伙,他今天把我们家也扫荡了!”
“我说嘛,放学回来,就你家门前,老远就看见酒鬼在出来!”
应建华咬牙地说;“不会放过他,会叫他知道,别人家的东西,白吃不会有好下场!”
李二娃脸色也变了;“建华,你疯了,那可是大人啊。”
应建华点头;“有别的办法,不是螳螂会生蛇么,捉一些放他的家里,你敢吗?”
“哇,高,实在是高。**,这有什么不敢的!”
“等着吧,有一天它们会生出很多很多的蛇来,咬死那好吃的坏家伙!”
“服了,建华,我真的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