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是她们三个人经常去的地方,绿植和书架同在,但却不是花店也不是书店而是咖啡厅。这样的环境是很多人喜欢的,只是当李胜男和谢一赶到约定的咖啡厅,在角落的座位看到拿着勺子匀速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两眼却盯着某处呈现呆滞状的俞多时,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平常特别注重仪容打扮的俞多,此时虽然也化了淡妆,但明显的黑眼圈和即使妆容也遮不住的憔悴让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几岁。
谢一还未走近座位便惊呼出声,“俞多,人家都说一**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多长时间没见了?”
听到声音后的俞多机械的转动着眼睛,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短短两个星期而已,你经历了什么重大人生变故?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俞多还没反应过来,谢一劈头盖脸的问候又砸了下来。
李胜男也坐下,一脸关切地看着俞多,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俞多缓缓张口,却不是在直面回答两个人的问题。
“听到这歌了吗?”
两个人不解地看着俞多,此时咖啡厅内正播放着《演员》这首歌,正到达高潮之处,歌手忘情歌唱,可以听到邻座桌上的年轻人都在跟着轻声哼唱。
“问你话呢?扯这首歌干嘛?”谢一因为关心俞多不耐烦道。
“我最近的**子过的就像演员,在公司是,在家也是,连父母面前都不能说心事。”
俞多自己都没发现,这几**也没觉得多**屈,此时说出来听着确是很凄惨,**屈也油然而生。
“怎么回事儿啊?”李胜男听的云雾缭绕的,干脆发问。
“因为竞聘的事,最近很忙,前一段时间在工作的间隙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生理期好久没来了。你们也知道,两家家长都催着要小孩,之前还有林亦民和我一个阵线,现在他也想要孩子了,而我正是工作关键时刻,不想因为孩子打乱了我的计划,但又不敢把这份担心告诉林亦民。”
听话的两个人都皱了一下眉。
“可是,就在我担心的时候,前一段时间公司活动,骑自行车上坡,它却来了。”
两个人的神情松弛了几秒钟,但知道肯定还有后话,要不然此时的俞多也不会是这个状态了,都保持着刚刚倾听的动作。
这时俞多又开始满面愁绪。“但第二天又没了,直到现在也没来。”说完这句后,俞多仿佛被抽空了气的气球,彻底瘪了,爬在了原本就不大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去医院看一下吧,之前**妈不是带你看的嘛。”已经有了两个小孩的李胜男耐心的安慰着俞多。
“我妈肯定又要说,你也知道,工作就更烦的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听妈妈唠叨了。”
在李胜男安慰俞多的时候,谢一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神情严肃但又有点心虚的说:“要不,你买个验孕棒验一下吧。”
话还没说完,刚喝了一口咖啡的俞多差点将咖啡全数喷出来。
饶是平常平静的李胜男也**不住质疑“你是玛丽苏剧看多了吧!”
“这是病应该直接去医院,还验什么啊!”
其实俞多理解谢一此时的心情,平常大大咧咧的人,唯**对粉红泡沫剧乐此不彼,他们常常调侃谢一,有看电视剧的时间,不如去谈一个男朋友来的实在,但每每听到这些,谢一却理直气壮的说:“谈个男友只能看一个人,但追剧却可以同时看这么多男友,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其实只有俞多和李胜男知道谢一不想谈恋爱的**正原因,她只是在逃避,逃避那些她不想让发生的事。
常被两个人调侃的谢一知道,现在她这样一说,肯定会遭到俞多和李胜男的质疑,所以有点心虚。
虽然俞多不太相信她的这个提议,但想想验一下也不会花费多大的精力。干脆在她们从咖啡馆出来后便让两个人陪伴着去了药店。
年近三十,人生第一次买这玩意,竟然是被两个闺蜜陪着,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女人的某种直觉,总之当她们走入药店的时候,俞多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浸了一层细密的汗,只是这汗被她不断攥紧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的摩擦消失。
李胜男感觉到了俞多的紧张,轻轻地拍了一下她,“别紧张,你就想是完全为了满足谢一的玛丽苏心理。”
按理说她也不应该紧张,但不知道为什么俞多总是控制不了的紧张。
谢一看到在职场中雷厉风行的俞多,此时突然因为一个不确定的事变的脆弱惊恐,对婚姻又产生了几分恐惧,是不是自己的妈妈当时也是这种心理,无助又孤单。
想到这儿她快走两步跨到俞多和李胜男前面,之前的那份羞涩和心虚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坦然。
俞多并不知道谢一会因为她此时的表现而想了这么多,只是在纳闷刚刚还心虚羞怯的人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
还没等俞多张口,谢一已经向药店人员取了过来付了帐。
最后两个人看俞多的样子依旧不太放心,还强烈要求将俞多送回小区,后来在距离小区还有一公里的地方,俞多执意下车自己走回去,两个人才回去。
虽然在这一片地方住了两年,但每天匆匆忙忙,再加上现在的年轻人有了手机便拥有了整个世界,即使她和林亦民在一起也很少出来这样闲逛,尤其是这样吵闹的地方,她和林亦民都不是外向好动的人,所以在难得有空的二人世界里,好像大多时间两个人都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人占据一边地方拿着手机度过。
林亦民玩游戏,她看书,可以顺其自然的互不干扰。手机的出现,让原本在一个空间内同时待着不说话会尴尬的两个人突然变得像一个人,即使一天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每个人都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外卖的出现,让原本可能会因为口味不同而会出现分歧的家庭,突然没有了这方面的困扰,毕竟打开手机各要各的口味,互不干扰。
因为两个人都不是喜欢走路的人,这条路虽然是回小区的必经之路,但她却从来没和林亦民一起像今天这样漫无目的的走过。
二月份的天气乍暖还寒,天气阴沉的仿佛在天空罩了一张脏了的棉花被一样让人压抑,冷风吹过让原本匆匆赶路的人又加快了脚底的速度,都说北方的天气冷,只有在南方待过的人才会知道,南方的天气虽然在温度上**不过北方,但是在冻人这方面却毫不逊色。
俞多将羽绒服的拉链又向上拉了一下,转动一下脖子,仿佛要将整个头都缩在这个厚厚的“壳”里面。
她不似行人的匆匆,反而又将脚步放缓了几分。
妈妈养育了他们三个孩子,还经常对她说,“那么艰难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养的起,现在还怕一个孩子养不起嘛?”可是时代不同,养育方式也不同,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人都还未长大还是在她心里**的觉得事业**较重要,总之一想到生孩子这个话题,她总是觉得这是两个人在今后的生活中必须要长期一起面对的问题,而不能如此轻率的决定一个生命的到来。
俞多通过刚刚对林亦民和她两个人**常生活的回想,显然两个人都没有做好迎接一个新生命降生的准备。
段短的一程路,让她想到了这些年从来没想过的事,等她回到家的时候,林亦民还未回来,可能是还在加班,也可能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总之家里空荡荡的,她突然开始觉得这个曾经嫌小的房子现在看着挺大的。进门后随便将鞋踢到了边上,便走到客厅中央和衣躺在了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感觉到有人开门,有人开灯,可能是林亦民回来了,但她却怎么也醒不了。
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是睡在床上的,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早已起床。俞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突然想起昨天谢一给她买的东西,她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跑去客厅,看到林亦民正在厨房,管不了那么多了,俞多从包里拿出了东西直接冲进了洗手间。
当两条鲜红的杠跃然眼前的时候,俞多的心脏突然“突突”快跳了两下,这一刻,她瞬间释然了。最近被莫名心慌和情绪低落折磨,这一刻总算找到了原因。墨菲定律吧,人往往越怕什么便越来什么,担心了这么多天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只是她不知道现在的心情应该如何形容。
过了好久,直到林亦民在门外叫她的时候她才回过了神。现在的她脑子里像一团乱麻,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一刻她应该烦恼焦躁,可是她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情绪。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跟门外的人说,他应该很开心吧?或者很吃惊?
“俞多,你没事吧?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门外的林亦民又叫了两声,这声音里带了几分雀跃,大清早的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俞多打开门,林亦民看到一脸平静的她,声音仍然有几分遮不住的雀跃,“早餐做好了,吃饭吧。”
“哦!”俞多跟着林亦民走向了餐厅。
餐桌上除了林亦民做的她最爱吃的**汤馄饨之外,还摆放着一束玫瑰。馄饨是买的,但**汤显然是昨晚回来炖的。玫瑰中间夹着细碎的满天星,此时一缕阳光仿佛终于突破了楼与楼的间隙从窗户照进了房子,照在了餐桌上,更照在了这一束花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玫瑰和满天星在鲜明的红白对**下,俞多竟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像这娇**滴的花一样,又明艳了几份。
俞多对百合花过敏,所以林亦民没有放百合,只有十一朵玫瑰和细碎的漫天星。
俞多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今天是什么**子啊?这么精心准备?”
“你忘了啊?我们的结婚纪念**,还有情人节啊。”林亦民对俞多连这件事都忘了有些无语,女人一般对节**不都挺记得住的嘛,怎么到了俞多这儿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看来你最近**是太忙了,需要好好休息。”林亦民说着话将手放在俞多两肩上,将其按在座位上。
俞多干咳两声,内心叫苦,这哪是忙啊,这是一场与自己的战斗好吧,只是这场战斗胜利也是自己受伤,失败也是自己受伤。听到林亦民的话,此时她却只能干笑着承认确实是自己太忙了。
她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忙,竟然忘记了这个节**,往年她们除了做这些都会满足对方一个愿望,此时俞多不知道除了自己怀孕的消息,对林亦民来说还有什么是**这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