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日色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正准备午饭呢,朋友美丽给我打电话说老同学郭沬要请我吃饭,听到这个名字,我是熟悉的,因她而熟悉,我问他们俩在一块吗?接着就听到了男生的声音,说他想吃火锅了,约几个同学一起聚聚,聊聊天,我问还有哪个同学,想确定下我该不该去,他说见了我就知道了,坚定地给我说地址,多年未见,能聚在一起也不易,少一点顾虑,我还是去吧!
美丽和郭沫都是我初中的同学,我是初三的时候转学和他俩同班的,美丽和我因为有上辈人的渊源熟络得快,那时候表姐在学校当老师,我是住在表姐的教工宿舍的,周末初三学生要补课,周末的晚上都是美丽和我做伴。
记得有个晚上,下了晚自习,我俩在表姐的宿舍看书,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郭沫自报姓名,说他找美丽说几句话,美丽本来就胆小,说她不敢去,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男女生是不怎么说话的,桌子上老划“三八线”,我就对郭沬说美丽没在,谁知郭沫说他看到了,她在的,让她出来一下,他就说几句话,我也不赞成美丽出去见他,因为我刚来这个学校就听表姐说一个老师的女儿学习好,长得漂亮,因为早恋没有考上高中,去了纸箱厂做工,所以我觉得早恋挺可怕的,我不想让美丽不合时宜地接触男生。
我俩就关了灯,假装休息了,谁知郭沫挺执着的,咚咚咚地还敲了一阵门,站在外边不肯走,我记得最清楚地就是我对门外边说了好多话,劝诫门外的同学要以学习为重,要尊重美丽,不要强人所难,等我们学业有成再考虑其他的云云,郭沫大概是听进去了我的话,听见他走了的脚步声,我俩舒了一口气,别说,那时年龄小,遇上这件事挺害怕的。现在回忆起来,郭沫那时得要多大的勇气敲门呀!而那时的我显得还挺理性的,我也从来没有为当时的做法后悔过。
毕业后我上了高中,美丽上了师范。从此我们再无联系。
再见到美丽是八年之后,我去高中学校看一位老师,正好碰见怀着宝宝的美丽晒被褥,她已成家,成了一位高中老师,我俩就此有了联系,这么多年来来往往,谁也没提过郭沫。
我应邀来到火锅店。美丽,郭沫,还有一位同学是我不熟识的。郭沫说,还以为我不来了,正准备给我打电话,我笑着说,我肯定要来的,我不能让你们俩单独吃饭。
我们四个人相谈甚欢。郭沫说美丽和我都和他想象得一样,和我们在一块儿说话挺舒服,不会让人有距离感。通过交谈我才对郭沫有了初步认识,原来他是一个挺爽朗的人,说话幽默,性格耿直,开朗活泼,不再是我印象中的“楞头青”。他现在日子也过得好,妻子贤惠,儿女听话,是村里的苹果大王,农闲时,在城里搞装修,装水电。
我和他在一块取菜的时间问他,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不知道你和美丽后来有没有联系。有没有给他说你想说的那几句话?他说毕业后,他没考上高中,家里条件也不好,就觉得有了差距,好多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这么多年一直通过同学加着她的QQ,微信,一直关注着她的变化,我调侃说,你还行,我现在都没有美丽的QQ。他说现在看来他年少时眼光很好,没有看错人,他挺知足的。
也许只有我知晓郭沫年少时的朦胧情愫,虽然多年不见,他把我当作可信任的人,把他收藏多年的心思向我倾诉。他给我说:你别说,我现在坐在美丽对面吃饭,心还突突地跳得厉害,说完这话,他的脸红了,虽然人到中年,他当时的神态羞涩得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说他的妻子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订婚时他并不愿意,心有不甘想再等等,是父亲逼迫他订的婚,婚后妻子对他父母好,对他好,他很感动,他也努力地对她好,可是总觉得是一种亲情,缺少点浓秘,原来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还是一个感情很细腻的人,把他的心动留给了一个并不知悉他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该替美丽高兴呢——有人在默默地喜欢她,关心她,还是替郭沫的妻子惋惜呢——没有早点遇见他,我更多的是替他遗憾——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见适合的那个人。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让郭沫的真情不被时间和空间所辜负,能
用有限的生命去诠释古人所描述的爱情胜境。
就如木心的《从前慢》这首歌歌词所表述的: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