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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华和张银华抬着木梯飞快地奔走在去区镇的山路上。
铜华和戴二哥举着火把一前一后替他们照路。
九根树往区镇去的路有十五里山路不宽都是石板铺成白天走路方便但夜里走还是有些高一脚、低一脚的感觉。张金华抬着木梯在后面走双手稳稳地抓紧梯子不时叮嘱银华踩稳脚根飞快地蹽着脚步没时间擦拭满头大汗。是哪个砸的石头?是哪个要打余主任?这个打破余主任脑壳的石头有棱有角足有拳头大它到底是想砸我还是想砸余主任?打破余主任脑壳是误伤还是有意干的?一个又一个弄不清楚的问题想得他脑壳痛。他想问问周所长但是没看见电筒光周所长没有跟上来。奇怪参加批斗会的十几个干部和警察为什么都没跟上来他们留在后头到底想搞么事?
木梯上放着一床铺盖余主任睡在垫一半、盖一半的铺盖里人事不醒。走到七里半戴二哥喊声“换人”张金华放下木梯接过铜华手里的火把走近余主任。
余志和脑壳上的伤口使劲往外流血鲜血把铺盖都浸湿了。
他朝来路看看 路上只有血还是看不见那些参加批斗会的干部和电筒光。
“金华余主任的伤很重。”戴二哥心事重重地说“血还在流再不止血会有危险!”
张金华没出声。
“是哪个狗日的朝台上打石头?”张铜华气愤地说“树岗堡哪里来的石头?打石头的家伙是唯恐天下不乱!”
“九根树到处是石头要打人想找一块石头还不容易。”戴二哥说“这块石头说不好是想打你哥哥的汽灯一熄黑漆漆的结果误伤了余主任。”
“周所长他们为么事还不来?”一直不做声的张银华说“他们有电筒么样跟不上我们?”
“赶快走。”张金华说“不等他们我们快走救人是大事!”
区镇卫生院漆黑一片。敲了好一会门才有人打开没等医生赶到手术室周所长一群人才赶到卫生院。跟着周所长赶来的人有区革委会主任、副主任还有区武装部部长和副部长他们刚把余主任送进手术室就有几个警察冲上来先用手铐铐住张金华又拿绳索把他捆绑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张金华没有挣扎身体站得直直的让警察捆绑“又不是我用石头打的余主任余主任受伤很重先要救人我又不会跑!”
武装部的部长气势汹汹地说“你是搞四旧回潮、搞封资修复辟的罪魁祸首又是打伤余副主任搞阶级报复的凶犯。救人是医生的事抓你是我们的事!”
“还没调查清楚是哪个用石头打伤余主任的凭么事就抓我哥?”张银华大声喊起来。
“这就是打伤余主任的证据。”周所长打开手中用手绢包着的石头说“我在现场又是目击证人。是不是张金华打伤余主任要作进一步调查取证我当时正好看见他手里拿着这块石头。”
“张金华正在挨批斗他手里哪里来的石头?”张铜华说“你当时在那里说话要有根据。”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凭什么为杀人犯说话?” 武装部长盛气凌人。
“他们两个都是张金华的弟弟一个叫张银华一个叫张铜华。”周所长指着他们说。
“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部长大声地吼叫着。
“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张金华说“你们不能抓他们他们和这事没有半点关系。”
周所长低声给部长说了几句话。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满身是血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说“对不起很遗憾余主任的头部受到重创伤口太大流血过多……”
“你说什么?”部长惊讶地问道“余主任他……”
医生摇摇头无奈地说“余主任已经……”
“凶手你是杀人凶手!”部长指着张金华大声吼叫起来“把他们几个都给我抓起来!”
“朱部长你不要激动!”区革委会主任从人群中走出来不慌不忙地指着张金华说“他到底是不是杀害余志和同志的凶手还需要侦察我们应该拿出证据再作结论。他的两个弟弟和这个事件关系不大我们不能凭想像抓人。张金华有重大杀人嫌疑抓他就行了。现在我宣布马上向县革委会汇报区革委会连夜成立专案组我任组长**周所长负责侦破本案限三天破案;连夜成立余志和致丧委员会要沉痛悼念保卫无产阶级**、保卫无产阶级**路线的余志和同志。”
张金华眼前金花直冒他好像看见白果树又在开花那花儿银光闪闪满世界都是……
周所长和几个警察簇拥着张金华走出卫生院。
张银华、张铜华和戴二哥跟着人群走出来张金华回头望望他们想说么事但没开口。
“周所长”张银华上前几步赶上周所长用哀求的语气说“余主任被石头打伤的时候我哥正在挨批斗一直站在台子上 他哪里有机会跑下台子找石头。再说树岗堡也没有石头可以捡。”
“有可能是他早就有所准备。”
“他穿着一件单衣服这么大的石头收在哪里藏在哪里?”
一个警察把紧紧追着周所长说话的张银华用力一推差一点把他推了个筋斗。
周所长停下对张银华说“你说的话的确有道理张金华的确不具备作案的时机证据还需要我们进行仔细调查和严密侦察。但是现在你哥哥有重大杀人嫌疑希望你们支持我们的工作。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守在区上不会马上有结果。”
“银华铜华戴二哥你们回去。”张金华边走边回头“我相信他们不会冤枉我。你们辛苦一晚上也该回去歇歇了告诉爹妈和你姐不要紧不是我打死余主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