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事态的发展远没有我与海东方想象的那么简单。夏雨雪的床位上,我看到她正用水果刀使劲割自己左手腕的脉搏,血瞬间涌出,顺着手腕一滴一滴流下来,把床单殷红顺着她的身子流在地上,暗红秾丽,似一副诡异而又血腥的西洋油彩画卷在地上缓缓展开来。
我从小怕血晕血,吓坏了,晕晕乎乎本能地跑到窗口冲海东方呼救,立即找纱布给夏雨雪包扎伤口,很快纱布殷出血来,我继续厚厚地缠绕。在海东方跑进屋里来时,其他宿舍的女生听到我的叫喊也一窝蜂地跑过来看究竟。夏雨雪大声谴责我,“宁宁,你这大骗子,抢我的初恋!”我死死扣住夏雨雪的左手腕控住着血的浸漫。海东方见状背起夏雨雪向楼下跑去,身后有人大声喊,“快打120,救护车!”王阿姨焦急埋怨,“这个宿舍两位女生怎么了,一个喝错药,一个闹自杀,竟来悬的,玩命的。”
海东方背着夏雨雪,我扣住夏雨雪的左手腕脉搏,在跑到校门口时120救护车一路“躲开、躲开!”警笛嘶鸣疾驰而来。海东方急忙拦住救护车,我俩一步跨上了车,车上医生急忙做刀口包扎处理,夏雨雪的血才算止住。其它跟过来的女生被急救车甩在车后,被校保卫挡在校内。救护车急速驶进附近医院,护士用活动病床推车把夏雨雪推进医院急诊室进行急救。海东方把夏雨雪护在病床上。夏雨雪却像着了魔犯了**,手脚踢腾拒绝治疗,声嘶力竭叫喊,“宁宁,你这个大骗子,还我的初恋。”她一脚踢在海东方的胸口上,海东方倒憋一口气,捂住心口,半天没有动弹。海东方束手无策干着急,那张英俊的脸蛋挂着晶莹的汗珠。我羞红着脸不知如何反驳她。我和海东方都吓蒙了,我们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夏雨雪嚣张气烟被我气疯了,歇斯底里大发作,打飞了眼镜,使之落在离我几米远的呼吸器的地上,尽管并未摔碎,但我被吓得胆战心惊,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我不知如何是好。海东方从地上捡起眼镜,看看没有摔坏,擦擦镜片,给她戴上。急诊室医生护士几个人按捺不住夏雨雪,她大喊大叫,“宁宁,你必须给我写保证书,不然我今晚死在你面前。”夏雨雪拒绝治疗,拼命反抗,力气之大,与瘦小身量根本不符。护士不得不像扳倒一头小牛似的逼她就范,却难以制止她的狂踢乱踹。医生护士无法忍受她呼天唤地叫喊,目瞪口呆地任凭她对我使用语言中最暴力最污秽的辱骂。她的哭喊撒泼,女孩子的羞涩矜持荡然无存,大学生的温文尔雅一丝不挂,根本不让医生护士近前,更何况医治抢救生命。她扬言要以死抗争,保卫她的爱恋,以生命为代价,宁死不屈服。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她看上去娇柔的身驱却隐藏着巨大能量和顽强的爆发力,她这是强**吾意,霸王条款,如此强烈的要求我当然不会同意。但我十分震惊,她怎么会想起用这一招要挟我与海东方断绝一切联系,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我鄙夷地看她一眼,出离的愤怒和忍辱憋屈,令我掏出手帕,捂住泪流,转身向急诊室门外跑去。
“谁是宁宁?”脸上刮得干干净净的年轻的主治医生,在我身后质问:“她不要命了,你真想要延误病人的救治时间,活生生看着她死掉!”
我清楚当务之急医生不知道夏雨雪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绝望到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但必须把我从情绪崩溃的边缘拉回来,以挽救夏雨雪的性命。我停止住跑到门口的脚步,第三者这个关系重大的细节必须要澄清。我竭力克制自己,但做不到声音缓和:“我没有抢她的男朋友。”
“你就是抢我男朋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身后,夏雨雪连珠炮疯了似地大喊大叫。我感觉夏雨雪用冰冷的目光盯视着我,因为我感到脊背发凉。
“夏雨雪,过头的话好说,过头的饭难吃,不要自寻烦恼。”我转过身来嗤之以鼻,声音也开始发抖,我感到受到极大侮辱,握紧拳头还要跟她理论。医生一把把我拉进他的医办室,严肃地说:“我不关心你们的事情,只要抢救病人,你先写了保证书,糊弄她不再折腾保住性命再说。”
我万万没有想到,夏雨雪变得如此阴险,我开始恨她。尤其她这出人意料、令我无法接受的割腕自杀,大大出乎我的意外。我控住不住隔窗向海东方望去,他正在死命地按住夏雨雪玩命地闹腾,焦急而无奈,汗珠横流侠背,湿透的头发一缕一缕搭在脖颈上,他已尽力了却又无能为力。夏雨雪刚刚包扎住的伤口又再次浸血来,她不依不饶地折腾,生命危在旦夕,看来她要与我死磕到底。
你帮助过的人,不一定感激你,当她觉得你触碰了她的私利,会立刻翻脸杀熟,手段比对陌生人还歹毒如斯。面对生死抉择,我掩饰住了我的寒心,不敢再有片刻犹豫,为了海东方,必须把自己交出去,任夏雨雪宰割。我闭上了眼睛,摇摇头,泪,顺着脸颊流向前襟,我感到憋屈、难过、窒息。我必须听从医生的劝告,承担千古罪人的虚名,来挽救她的性命。我慢慢睁开眼睛顺从地接过医生递给我的笔纸,写下保证:我与海东方永不相见,再见只等来生。然后签上我的名字。在这一瞬间我才醒悟,我傻瓜蛋一个,掏心掏肺对夏雨雪好,不过是被她利用的一枚棋子。我高估了自己在夏雨雪心中的位置,她才是在利用我想得到海东方,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只是她随玩随丢的一个玩偶而已。我把保证书交到医生手里,医生摆摆手,让我亲自交到夏雨雪手中。我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走进急救室,看都没有看夏雨雪一眼,扭着头把纸条塞给了夏雨雪。夏雨雪停止哭闹,把眼镜摘掉用那双带血丝的小眼睛凝聚着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视着我,冷酷的目光简直要把我生吞活剥。她只瞥了纸条一眼,面无表情的脸顷刻大变,喊道,“海东方还没有签字。”狠劲把纸条扔在地上,越发叫得歇斯底里,直吓人毛孔悚然。愁眉苦脸的海东方默默从地上捡起纸条看了一眼。我俩都没有敢再互相看一眼,只能凭心灵感应,因为夏雨雪的仇视而狡诘的目光始终在我俩身上晃来晃去。也许海东方感应到了我的感应,在我的名字旁边写上了他的名字,他把保证书递到了夏雨雪手中。夏雨雪这才停止哭闹,瞅一眼保证书,好像伤口一下子不疼了,用右手把纸条塞进裤兜里,继续用不断的呻吟很成功地掩饰住内心的喜悦,像一个经验老道,技巧成熟的演员,显出筋疲力尽的样子,伸出那只血流呼啦的左手给医生,用肢体语言示意允许医生对她实施救助。
很快,医生护士一阵忙活,给夏雨雪上了呼吸器给氧,输了镇静药液,药物的作用使夏雨雪慢慢镇静下来,情绪有些稳定,她有些困意但仍坚持着不肯睡去,绝决的要我给她再做保证,在她醒来,永远不要再看到我这张讨厌的脸。对于她,我已经妥协了第一步,第二步只能继续妥协。我强忍着悲痛向她做了一个兑现承诺的连续点头。她才扭过头去慢慢地闭眼睡去。但那双手仍然死死攥住海东方的衣角不肯松开,生怕海东方再次被我拐跑。
我清楚,从此以后,夏雨雪会把海东方拴在她的裤腰带上,一把牢拴,时时刻刻不分离,像个神探一样,侦查着我与海东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笑一颦,窥探我俩再次相见的蛛丝马迹。而这蛛丝马迹都会给海东方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我不得不必须还要继续无条件地妥协下去。
夏雨雪睡去,医生告诉我们,夏雨雪的伤势不是很严重,用不着到手术室做血管缝合手术,她只是用水果刀的背面把手腕割破点皮,流了点血,没有伤及动脉血管,无啥大碍。我余惊未退地说,“我看见她流了许多血。”医生说,“不可能,怕是你看花了眼睛。”我惊讶这一点我怎么没有想到,如若夏雨雪真有性命之忧,哪有这么大的力气折腾。我无言以对,因为当时我早已方寸大乱,心慌意乱只顾着急忙慌、糊里糊涂给夏雨雪包扎伤口,竟然忽视了流血这个问题要点。
这一天我们怎样度过的,我无法说清楚,只感觉做了一场噩梦。夏雨雪睡去,只是暂时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与海东方才敢喘口气走出急诊室,走向静静地角落,在拐弯处一棵小树下的长木椅上我瘫软地坐下来,借着灯光我看看手表指针已指向下夜二点多钟,这里没有人,静得让人害怕,风漫不经心拂过我的脸颊消失在黑暗里,我们开始沉默。
海东方的沉默让我揪心,我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我们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夏雨雪。
我神情沮丧地说:“对于夏雨雪的帮助,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好,我对她的千般好,却换不来她对我的信任,却反目成仇,以德报怨。”
我实感冤枉,一纸保证书如那生死契约,从此把我与海东方天各一方,友谊告一段落,到此结束。如那牛郎织女隔海相望,牛郎织女每年还有七月七日鹊桥会,而我与海东方只能“永不相见,再见只等来生。”
“有的人你对她多么好,也不懂得感恩。”我哽咽道,我与夏雨雪的友谊我是主动奉献,她是被动接受。我眼中透着痛苦,表情不觉变得冷峻起来,大学时期我为她所倾注的一切关怀与同情,全都白费了。我深深背负着被“出卖”被“横刀夺爱”身心伤痕的罪过。
“她会对你感恩的。”海东方终于说话了。他怕我被夏雨雪这最后一击压垮,知道我已经没有了承受的韧性。
“我不需要她的感恩,只需要她承认我对她得好。”我知道这是海东方安慰我,我深感悲哀。
“你对她的好,我心知肚明。平时你对她太百依百顺,迁就她了。我多次劝过你,你就是不听。”海东方痛心地说。
“她已经习惯了我对她的帮助,习惯了索要,她把我当成了免费的苦力,索取的机器。”我心冰冷到极点,失望地说。我被夏雨雪的“忘恩负义”和对我的肆意怀疑和愤怒而毁掉了我们的友谊懊恼着。
我对夏雨雪没有底线的付出,最初她是感激的,可时间长了,我的所有付出她会认为理所当然。我的好意,长久以往,这毫无底线的付出,她不会再感激,只会被说成是下贱活该,是我廉价付出的自讨苦吃。
“当时,她透过窗户看到我与你一同回来,醋意唆使她恶从胆边生,突发奇想,用自杀的方式来要挟我与你的交往。”我对海东方推测着夏雨雪自杀的动机。
我内心思忖:夏雨雪故弄玄虚吓唬我与海东方,用自杀的方式逼迫我与海东方断联。也许夏雨雪是爱海东方的,她爱海东方就想把海东方的灵魂全部占有,才会得到满足。她有很强的占有欲,必须要把海东方全方位掌控在她手里才行。因此,对我从精神上思想上学习上样样比她强充满嫉妒又无力可争。她必须另辟蹊径——自杀,才能得到海东方。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教养的大学生如此工于心计,拿着生命做赌注,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这种始料不及像天灾骤然而降,当灾难来临时,我们束手无策,只能任她摆布,束手就擒,乖乖就范。
夏雨雪长得与花小溪有几分形似,给她天真烂漫的初感,可经过时间与共事的磨合,我始悟,她与花小溪形似神非,她的为人处世比花小溪要老练得多的多,她娇生惯养,性情乖张,临危不惧、大是大非面前绝决无情,于她的外表大相径庭,有天壤之别。她懂得只有利用海东方逼迫我,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迫使我为了海东方必须按照她说得写,写得办,办得做,用我的致命伤——不可能再让第二个花小溪出现,投鼠忌器来胁迫我。我如若不答应,她真的还会有第二次自杀,她会说到做到。她到底是为爱自杀还是为占有欲自杀,我不得而知。但不管哪种自杀,我都会成为千古罪人,永不得安生。我已无路可走,面前只有唯一的一条路横在眼前——离开海东方。我明白我有自己想得到而得不到东西,但我隐约感到,我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四年的大学生活,我与夏雨雪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在利益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海东方的目光垂向地面,抱着头痛苦着烦恼着,他被夏雨雪逼迫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我与夏雨雪二选一的决择,时间紧迫后果严重,此时此刻短时间内他不可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最好地解决办法。我十分清楚,我们俩不管他选择谁,都会给他带来一生的痛苦。失去我,他会痛苦一辈子,这是心灵上的痛苦。失去夏雨雪,他什么都失去了,这是事业上的损失、舰长对他的信任。因为甘蔗没有两头甜,是选择鱼肉还是熊掌,二者不可兼得。
月亮冷冷地挂在天上,我心焦灼在它退去的时候,我会将与海东方面临一场离别。我想向他诉说心中的悲与喜,可千言万语只能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我也不敢听海东方说话,因为我知道他的每一句话都会使我意志动摇,将那保证书化为一张废纸,子虚乌有。而这张废纸,将彻底毁掉海东方的一生。我必须成就海东方,哪怕自毁也绝不放弃。
海东方缓缓靠过身来把我紧紧抱住,吻着我的额头说:“宁宁,为了你,什么委屈我都能忍受,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压力都愿意扛,什么幸福都能舍得。”
懂你千言万语无需多言,我流着泪说:“虽然你对我一句喜欢没有说过,一个爱字没有提过,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为了我,你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用一切牺牲来呵护我。但我现在不是要你海誓山盟、自我牺牲的时候,而是要你在以后的日子心里有我就心满意足了。现在我需要你对我言听计从,才是真正的懂我。明智地放弃,好过盲目地执行。我不能太自私,你的家人需要你的照顾,祖国北海需要你们军人去守护,你的理想需要去实现。对于培养和寄予厚望的舰长需要你去面对,他要你照顾和保护好他的女儿,你却照顾保护得使他的女儿自杀,你怎能辜负舰长对你的信任。我失去夏雨雪没有什么,顶多失去一个朋友,而你失去夏雨雪等于失去你的事业与终身幸福,失去了一切。”
海东方把我搂得更紧,第一次不顾一切地疯狂地吻着我。这一吻,使我清醒过来,我想要爱上一个人,我也知道爱的滋味,爱是世界最美好的情感。但爱,对我太不公平了,我居然这么晚才了解情爱。海东方爱我,我想要被爱,我需要爱,没有爱,离开海东方将是我一辈子的后悔。为什么我不能爱海东方,我找不到不爱他的理由。
夏雨雪在我身上寄托着种种希望,是她学习生活的一面旗帜。毕业了她感到满怀抱负是实现的时候,想利用我这块跳板实现计划。可海东方的不配合使她锋芒毕露,恶语相加,向我伸出断腕之手,完全丢掉了以往温文尔雅的温柔,判若两人,用父亲的强势与自残以达到她的目的。可事如意违,通过此事在我灵魂深处使我醒觉到,我已经情不自禁坠入情网。夏雨雪是聪明的,是敏锐的,她没有说错。我没有意识到的潜伏的东西被她的恶搞激发出来,提溜到桌面上来公开化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海东方,我经常与他探讨班内工作就是为了接近海东方。我喜欢海东方高大壮硕的身材,热情奔放的性格和身上那种野性的诱惑以及军人豪放气概吸引的力量。这种力量是物质与精神、**与意志混合之后的存在。他对我的情感是纯粹的真挚的,没有掺杂任何杂念。
你永远得不到海东方。我的理智告诉我,强颜欢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我必须这样做,我知道他怕我离他而去。我必须挣脱开海东方的臂膀,用我俩的“永不相见”,把夏雨雪的生命换回来,很值得。如果用我的痛苦换取别人的幸福,我愿意。因为有时候一个人的那份责任,远比担当与使命更为重要,因为爱,是一种控制。四年的大学生活,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夏雨雪,为什么我不能再最后迁就她一次。
海东方低头沉思着,我知他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我扳起他的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苦涩的嘴唇扯起一丝微笑,想把他印像刻在脑海中,意识到现在不是追求爱,而是用我的爱成全别人,不被理解才是我存在的理由。
心细如丝、处事冷静的海东方此时心乱如麻,他好像怕顷刻失去我似的把我紧紧搂住不肯松手,恨不得把我融进他的骨血里,化进他的五脏六腑中,泪,再次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我要帮他,必须帮他,只能帮他,不能让他颠覆上大学的初衷,而帮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他,必须离开他。
海东方在椅子上搂着我坐了很长时间陷入沉默,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只要稍微动一下,好像我就要离开他似的,把我搂得更紧。他用无言的嘴唇拂过我的头发,用温柔的手搂住我的肩膀。我被强大的臂膀紧紧抱住的滋味,仿佛已经融化在他的怀抱里。我们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也从来没有像这样深刻地互通衷曲,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初恋,但我把初吻给了海东方。激吻中一股无法克制的欲望和执念,一股破涛汹涌般的激情,促使我真想脱口而出,“海东方,我喜欢你。”然而残酷的现实提醒我,必须谨慎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尊重他,因为成就他,必须离开他。一种奇怪的孤独侵蚀着我,我必须从他的交融热流中割裂开来,必须选择结束这段感情。我推开他的热唇,找理由说:“我回宿舍去给夏雨雪拿些换洗的衣服,顺便告诉其它宿舍的女生,请她们放心,回到各自宿舍。夏雨雪已经没有危险了。”其实,我最担心我与夏雨雪的矛盾,像灌木林着火一般,迅速蔓延女生宿舍,带着这个多疑和焦虑我必须回去一趟。
因为医院离学校很近,海东方似乎理解到这层意思,顺从点点头说:“好,越快越好,再找几个女生过来,帮助你。”
临别离,我多想对海东方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默默心语,“忘掉我吧,自此一别,永不相见。”我眨了眨眼睛,不得不控制自己,以免留下眼泪,带着敲打内心深处那份美好或者遗憾,离开了海东方。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的坚持了不应该坚持的。爱情不是找一个最好的人,而是找一个对你好的人。然而对我最好的那个人,我却要忍痛割爱,拱手相让。我选择离开海东方来保全他与夏雨雪的那份情谊,不是我有多高尚,而是**无奈,顾全大局。我怀揣着一纸毕业证书,怀揣着对夏雨雪极度失望,怀揣着对海东方“成全别人,委屈自己”的敬意。绝决地顶着星辰与纷纷扬扬的大雪,噙着失败的泪花,心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挥挥手,踏上了离别的火车,回到了我的故乡。
大学时期,我弄丢了两个人,一个失去了夏雨雪,一个被失去了海东方。不管哪个都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与情感打击。自此,我背上了沉重的情感包袱。
对于夏雨雪,任何关系,你珍惜我,我还你值得。你给我距离,我还你分寸。这就是我对她最高级的尊重。
对于海东方,他多次委托其她同学捎信给我,告诉我,夏雨雪出院后,他陪伴她回到北京,俩人毕业即成婚。婚后,海东方回到舰船甲板,夏雨雪留在北京,俩人开始了两地分居的生活。
捎信中海东方还说,完全按照我的意愿做了,希望我能与他继续保持联系,把我的一切情况告诉他,希望我过得比他好。我怕与海东方再次相聚那一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个拥抱,再次点燃心中的那份情感,最后依然改变不了没有结局的现实。所以,我履行着对夏雨雪的承诺,没有给海东方回信,也不准备与海东方再相见。
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拥有的,而是想得到却不能得到,想拥你入怀却不得不扭身离你而去。想念的时候,忍不住想联系,却必须选择怯而止步。回不去的曾经,留不住的过往,怀念的不是那段时光,而是我的大学生活,海东方是我一生踽踽独行的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