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盛家后院。
冬夜的月分外轻盈,浮在空中,边缘模糊而暧昧。
盛亦点燃一支烟,深情地望着天空,似望着恋人。
月光把他的脸映得惨白,脚下,是一团黑影,说不出的落寞。
盛亦记得五年前的夜里,也是这样的月。那**明明和父亲谈好了,只要他救出董瑶,陆宁自然会被放出来,但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火海肆起,尽管他喊破了喉咙,依旧救不了里面的人。
后来,每逢这样的月,他总会想起那天,潮湿的空气,绝望的眼神,轰然的爆炸声,无尽的火海……
前面半开着门的商务车忽然动了动,月光下,一双玉白的脚探出车外,极致诱惑。
“是谁?”盛亦丢了刚刚点燃的烟,面容骤冷,几个跨步走到车子跟前。
平日里,有的司机仗着为盛家做事,喜欢带人回来瞎胡闹,寻常的日子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今晚不行,这样的月,怎容别人这样糟蹋?
他愤怒地将半开的车门大打开,车内黑黢黢一片,依稀听到女人娇软又困难的喘息声,他按了一下内灯按钮。
暖橘色的车灯亮起。
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软软地倚靠在商务车的后座上。
乌黑浓密的黑发散落在脸庞,衬得她那张鹅蛋脸雪白如玉,远黛般的细眉微微蹙起,精致的眉眼若一幅水墨画,此刻,她前胸拱起,像是缺氧的鱼一样大口呼**。
盛亦向前一探身,抓起她的手:“你是什么人?”
下一秒——,女人纤葱般的手指,像蛇一样钻进盛亦半开领口的衬衣:“帮我……”
她娇软地身体带着药草香气,贴进他的怀里,男人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盛亦立刻察觉出不寻常,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精致出尘的面容,却泛着诡异的红晕,浑身玉般的肌肤,也透露着不寻常的红,而那双本该清丽的眉眼,此刻却蒙了一层水汽,不见焦距,惹人怜爱。
而也是这样一张脸,让他狠狠地怔住了!
她的面容,明明是陌生的,却有一种让他说不出的熟悉。
就在他思忖之时,薛青橙攀上他的肩膀,急切地欺上了他的唇!
盛亦无意识躲闪,她却毫无顾忌,仅凭着本能,拉着他的衬衫将他拽倒在椅子上,手伸进衬衫里,向下游走。
女人的肆无忌惮,让盛亦有种脱离掌控感的躁动,理智,正挣脱他而去。
“该死!”盛亦横抱起女人,转身向楼内走去。
入夜,繁星坠入银河,若烟花般悄然绽放。
月亮,像一块甜腻的半熟芝士,融在夜色里。
暗室内,薛青橙如月被天狗**般,融化、坠落、无助……
清晨。
窗棂里透出一线金色的光线。
薛青橙疲惫地睁开眼,金灰色缎子窗帘被金钩束起,后面的白柔纱帘沉沉地垂着,外面的阳光薄薄的一点透进来,混沌如黄昏。
她思维重启,仔细梳理着事情的始末。
半个月前,北城的苏家二公子苏北哲远赴晋城,向薛家提亲。谁都知道,苏北哲是苏家私生子,不学无数,娶她,只是为了继承苏家在晋城的产业,她当然当即拒绝。
谁知道,昨日她来盛家,在车外负责接待她的竟然就是苏北哲!
她也想过以苏北哲的心性定然会报复,所以当苏北哲递给她茶水时,她特意换了瓶装水,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她还仔细检查过没有开封,但是喝下那瓶子里的水以后,她浑身开始发热,头脑也涣散了,只记得被人抱进房里,之后便一切不受她控制。
窸窸窣窣地声音在耳畔略过,是翻阅报纸的声音。
薛青橙缓缓坐起身,撑了撑额头,天然蚕丝被子从胸口滑落,不着寸缕的身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无一不在证实着昨晚的疯狂。
“醒了?”
床畔,传来男人冷入骨髓的声音。
薛青橙抬起头,循声望去。
男人一身赤色西装,里面是月白色衬衫,优雅而从容,脖颈间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着,与她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得对比。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他俊美无铸的脸上时,如被雷击中一般僵住!
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如希腊石膏像一般立体完美的五官,鼻子高挺,在那浓密的眉毛与睫毛下,眼睛如风拂过傍晚的芦苇,时而露出苇子里的水波,闪烁,温暖,让人一不小心就要陷进这份暮色般的温柔里。
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温柔,只是浮于表面,千万不要动真情。
怎么会是他?
薛青橙永远忘不了这张脸。
这个曾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男人。
她也忘不了,那个潮湿的雨天,她被困在举目无尽的火海中,泣血咒念的名字——盛亦。
这个恨之入骨的名字,曾如噩梦一般缠绕了她整整五年,刻骨铭心!
盛亦从容地折起报纸,望向她,却窥见她眼中的滔天恨意!
然而,盛亦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漠然。
只一眼,薛青橙便确认,他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或者说,她的容貌早已改变,对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难道,昨晚的男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