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月考了,老师通知学生只上两节课,说是要学生好好休息,准备应战明天的考试。
平常要上三节课,有时加班还要上到四节课晚自习。
同学们大多都走出教室准备回寝室去休息,上官桥没有动还坐在那里看着书。
欧阳东来了,对他说:
“一个月考能难得到你吗,走吧,休息去。”
“我并不怕这次考试,我复习也不是仅仅为这次月考。”上官桥说。
上官桥的妈妈希望他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将来有一份好的工作。
妈妈近来身体总不好,常常发肚子疼,上次开家长会,还是张艳的爸爸把她用自行车带来的,来时,脸上很是憔悴,像刚病了一场的样子。
“张艳,你也想这次月考拿一个好成绩吗?”欧阳东看到坐在旁边的张艳说。
张艳坐在那里并没有看书,好像在想着什么,听欧阳东这样问,她笑了笑说:
“难道我这次就不能考一个好成绩吗?”
“你不需要冲刺,你就是考不好,你老爸会有好办法的。”欧阳东说。
这些学生,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想到自己的将来了。
“我才不要他想办法,我本来就不想读了。”张艳说。
“不想读了,还陪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快睡去。”欧阳东说。
“我不回去,你要睡你睡去,管别人做什么?”张艳说。
张艳他们两人在那里说话,上官桥却看起书来。
欧阳东看到他两人都不愿意理他,觉得没趣只得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上官桥和张艳了。
今天,天气比较热,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有许多蚊子在那里乱飞。
张艳用一把小折扇为自己也为上官桥扇风。
“上官桥,我想同你到外面去走走。”张艳突然说。
上官桥看了看张艳,她今天穿着一件蓝底上面印着许多小白花的连衣裙,胸挺得高高的,不知为什么,上官桥总是不敢正眼去看张艳。
在她的面前,小时的无拘无束现在一点也没有了。
有时给她讲解作业的时候,头也不是以前那样挨得近了,总是离得开开的,有时从她的身后挤上位时,尽量不去触到她的背。
上次,他在老师的办公室里看到一张报纸,上面说南方城里的中学生当街拥抱亲嘴,还被记者拍下登在报上,还有的女中学生去做人流。
他看了心里很是复杂,他对男女生之间的那种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对张艳保持的一定的距离。
从内心里他还是想接触张艳,然而他又处处躲着她。
他不知这是什么心理,他不知道谁能解释这种现象。
听说别的学校都设置了学生心理辅导处,学生心中有什么难解的事都可以到那里去咨询,可是他们学里却没有,这让他十分苦恼。
张艳看他不说话,呆在那里,就问:“不想出去吗?”
上官桥没有说话,把书收好后,站了起来。
张艳也站起来,他们两人一起走出教室,把灯关闭后,又把教室门关好,他们走下楼去。
这时整个教学楼失去了白天的吵闹,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有住宿楼那边还不时地传来学生的声音。
“我们到运动场上去吧。”上官桥说。
张艳没有说话,跟在上官桥的后面。
这天没有月亮,天上的星星特别的多,特别的亮。
整个运动场十分宁静,运动场边上的那条小河上有许多萤火虫飞来飞去。
他们来到看台边坐下了,在他们的身后有一棵粗壮的樟树,那樟树的树冠特别的大。枝叶密密的,阳光强烈的时候,它是一把遮阳的伞,下雨时,它又是一把遮雨的伞。
“上官桥,我就要离开学校了。”
“你真的不读了?”
“嗯,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打算将来怎么办?”
“怎么办呢,我想回去后用点时间去学裁缝,然后到南方去,我姐姐在那边每月也能挣上八百来元,”
她的姐姐张芳小学都没有读完,就回到家里先是同父母一起侍候那几亩田,去年同村里的几个小姑娘一起到南方去了。
现在有许多小姑娘初中都没有读完,就走上了到南方去的打工路。
“听说打工很苦,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你吃得消吗?”
上官桥说,从心里讲,他还是希望张艳继续读下去。
“别人吃得消,我也吃得消,我又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人。”
“这我信,只是……”上官桥好像没有话可说了。
“上官桥,你好好地读,将来读大学,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返湖村了。”张艳说。
“以后的事是说不准的,但我会努力的。”
“只是,我再也不能给你洗衣了,有好多事你都要自己去做了。当然我知道,没有我在身边,你也会做得更好的。”这时的张艳真像一个姐姐了。
“张艳姐,这几年真的感谢你。”这时的上官桥好像眼睛有点潮湿了。
“这些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只是姐姐总是不争气。”张艳好想哭。
突然,上官桥抓住了张艳的手,张艳也把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他们小时上学下学经常牵着手,但是这次握在一起当然有不同的意义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身子向一起靠了靠。
突然上官桥闻到一阵芳香。他发现这香气是从张艳身上发出的。
“你的身上怎么有一股香气呀,你洒了香水了?”
“没有呀,怎么会有香气的,我怎么没有闻到呀!”
“那肯定是你连衣裙上的香气。”说着,上官桥把鼻子凑过去。
张艳没有动,并把裙子的圆脸提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起来,说:“没有香气呀。”
“我来闻闻。”上官桥也把那圆脸揪起来,凑到自己的鼻子下。
这时,上官桥鼻息一下子吹到了张艳的前胸上,她浑身一热,又觉得很痒,她本来是想推开上官桥的头的,可是不知怎么竟把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了。
上官桥不敢动了,他听到了张艳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张艳的双手才松开。
两个人都不说话,他们一起看着那河中的萤火虫儿。
过了一会儿,张艳说:“上官桥,我想……”
“我想吻你一下。”
这时,上官桥站了起来,突然,他抱住了张艳,并把自己的嘴紧紧地按在了张艳的嘴上。
他们两个小时亲过嘴,那天在回家时摔倒了,在棉花田里也亲过嘴,但那时都没有用心,这次是用了心的,他们长吻着,这是他们第一吻呀。
突然张艳推开了上官桥,说:“这也算我们的一种告别吧。”
上官桥愣愣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他说:“为什么,你等我读完大学后……”
“那时,我也可能……”
“你等着我。”
一直藏在上官桥脑中的话他想说但又说出来。
“我们回去吧,说不定老师要查寝了。”张艳好像完成了一件任务似的。
上官桥还想拉住张艳的手,张艳却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上官桥读高二的下学期,他收到在外打工张艳的信,问他的好,鼓励他好好地学习,并说自己在那里已有了男朋友了,山西人。
比她大两岁,很爱她。男朋友很小就同父母一起到了南方,开了一家小服装厂。
上官桥拿着这封信坐在篮球架下好一会,那上面的字他是那样的熟悉,不好看,但是一笔一画很认真。
他突然觉得张艳还很小,怎么就步入了大人行列。
人变化真快,她离开学校还不到一年呀。他知道张艳离他越来越远了。
在读高三的上学期,上官桥正在教室里做那些做不完的作业,突然有一个同学对他说,外面有一个自称是他姐姐的女孩子找他。
上官桥走出教室,从楼上向操场里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得非常前卫的女孩子在那里向他招手。这下引来了同班许多同学的眼光。
他走了下去,那女孩子迎了上来。
只见那女孩子,头发拉得直直的,披在身后,涂了口红,耳环金灿灿的,闪人的眼,红色的连衣裙领子开得很下,洁白的脖子和那深深的**沟很养人眼。
人走动的时候那脖子上的白色珍珠项链在她露出的前胸滚来滚去。
连衣裙的下摆很不规则,一边长,一边几乎要露出内面白色的小裤来。
手提着一个小坤包。她上前一下就牵住了上官桥的手说:
“上官桥,你还好吗。”
上官桥这才看清他面前的摩登女郎就是张艳,他也很激动,也把张艳的小手捏得很紧。
自她辍学后,就很少见到她,最后见到她还是上官桥一次月假后。
正遇上张艳和村里几个女孩子要到南方去,是上官桥帮她们把那行李搬上车的。
一切都做好了后,张艳也是拉着上官桥的手说:
“弟弟,好好地读,我在远方为你加油。”
上官桥没有说话,车子开动的时候,张艳在车内望着他,这时上官桥看到张艳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算起来都有近两年没有见到她了。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你在外面过得好吗?”
“过得很好。走,已快吃中午饭了,到街上去吃。”
“还没有放学。”
“跟老师请个假,我有好多话想同你说。”
上官桥去给老师请假的时候,有许多老同学才认出这位时髦的女郎就是张艳,张艳在操场里同大家挥挥手。
欧阳东过了好一会才说:“美得让人想起了秀色可餐。”
他同张艳一起走出学校大门,张艳叫了一辆的士,两人坐了上去,一直向市中心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