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请回杜兄,宗门之事刻不容缓!”
骆宾王虽勉强能驾驭书海的一丝半缕,掌控其间微妙。
但此刻却猛然察觉到一股股磅礴浩瀚之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不断侵蚀着他那脆弱的控制权。
他对这股力量的本质一知半解,只觉若是稍有不慎,再添一丝力道,整个书海恐怕就要在他眼前轰然瓦解,化为虚无。
这是最不堪设想的局面,对手似乎总能以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掌控之力压制得死死的。
他这一身九品的修为,在对方面前竟如同孩童般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此刻,若是有杜甫在此,以其深不可测的修为与智慧。
又何须他骆宾王在这书海之中苦苦支撑,与那无形的力量较量?
“骆兄,切莫执着于不可为之事。倘若事态果真无法挽回。
放手或许是最为明智的选择,此中缘由,你我皆心知肚明,无需自责。”
王维此刻眉宇间拧成一团,深知此乃万般无奈下的最后退路,心中五味杂陈。
书海,诚然乃明心阁中不可多得的瑰宝,但其价值在骆宾王的生命面前,无疑显得苍白无力。
“弟子无能……”
王翊霄话音未落,膝盖已重重磕在地上,自责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淹没了她所有的骄傲与坚持。
横渡浩瀚书海,唯赖星槎悠然航行。
那星槎之上,她理应一切洞若观火,就连槎中乘客,亦应尽在掌握。
然而眼下的光景,若非轻忽职守之过,着实难以自圆其说。
更兼书海内此刻,恐怕早已是亡灵徘徊白骨森森……
哈哈大笑之声回荡,骆宾王眼神中闪烁着岁月沉淀的睿智与不屈。
“老夫活至这把年纪,世间风浪,何曾未历?凭尔等微末之技,便想夺我性命,未免太过天真。
身为师长,若不能为弟子们撑起一片晴空,遮风挡雨,岂不枉费了这一声‘老师’的称谓!”
言罢,骆宾王周身气势陡然攀升,百年苦修的九品修为如潜龙出渊,绝非轻易可撼。
他动了真格,只见凌霄之巅,星霜流转,流云汇聚,仿佛天地之力皆受他感召,化作流光,附着其身。
今日,两强相遇,斗法之争势在必行,非要分出个高下不可。
否则依他那不屈不挠的性子,此事断难善了。
于浩瀚书海之中,那女子忽觉自身掌控之力日渐式微,猛然间,双眸睁开,闪烁着不屈之光。
她轻挥玉手,手中竹简仿佛有了生命,化作层层屏障,将她紧紧环绕,守护着这一方小天地。
《史记》残篇在刹那间绽放异彩,仿佛古老历史中的浩然正气汇聚于此,穿透了书海的束缚,直冲云霄。
然而这道承载着历史沧桑的正气之光,却在一瞬间被一道凌厉至极的灵霄剑气一分为二。
剑气如龙,势不可挡,直指那女子而来,意图将她彻底湮灭于此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女子眉宇间闪过一丝决绝。
身形宛若幻影,与崔氏世子在眨眼间互换了位置,巧妙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不过三息之间,却已是生死轮回,惊心动魄。
那一缕锋锐无匹的剑气,准确无误地贯穿了世子的身躯。
于腰际处猛然折断,仿佛连空间都为之一滞。
世子区区二品修为,又如何能抵挡得住九品高手那蕴含天地之力的一击?
“你……!”
“天机已至,你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世子的身躯,如同被秋风扫落的枯叶,缓缓向下坠落,最终消失在了那浩瀚无垠的书海深渊之中。
他张了张嘴,却未能吐露半个字,脸上唯有震惊与不甘交织,生命之火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天机紊乱再度加倍,神秘女子再次掌握书海控制之权!
观望张湛存此刻指尖在占星台上划出五道血痕,喉骨被三只鬼爪同时扼住。
裂隙中涌出的怨灵裹挟着星屑,正将他钉死在星位上。
那些无数腐烂的钦天监官袍下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掌,硬生生扯出他胸腔中跳动的心脏。
“谁也....逃不了!”
他仿佛听见曾经司马迁的声音从自己碎裂的齿缝里溢出,暗金色血液在台上沟壑间凝结成卦象。当第七道冤魂骨爪贯穿丹田时。
他的瞳孔开始不受控地扩散,星芒在视网膜上炸开成苍白的雪。
最后的意识残片中,他看见自己跪在占星台边剜出右眼。血淋淋的瞳仁坠入无尽深渊时,漫天星河突然倒映出不属于人类的竖瞳。
黑暗吞噬的刹那,他的颅骨突然发出琉璃脆响。
后颈第三节脊椎诡异地隆起,暗青色血管顺着耳后爬满太阳穴。
昏死的躯体猛然弓成反甲弧度,四肢关节发出错位的咔嗒声。
有什么东西正从星河之中袭来,顺着血脉逆行占据这具肉身。
“咔嚓!”
额骨绽裂的声响令整座占星台震颤。
苍穹魔眼在张湛血眉目肉间旋转睁开时,那些啃噬他心脏的怨灵突然僵直。
魔眼瞳孔深处旋转着微型星云,所有缠绕在张湛身上的因果线开始逆向流动。
将撕咬他的冤魂倒灌进黑洞般的竖瞳。
“不!这是…”
方才占据张湛存身体的七魄发出尖啸,腐烂官袍在时空逆流中片片剥落。
魔眼突然迸发的引力将四周扯成螺旋状,张湛残破的身躯如同提线木偶般悬浮而起。
右手不受控地刺穿束缚着他的禁锢。
这个动作扯断了他三根指骨,暗金血液却在指尖滴落。
眨眼之间修为攀升至九品,明心阁内天空魔气东来,放置于房间之内的青莲剑瞬间出鞘。
“尔等岂敢?!”
魔眼操纵着他的声带发出双重音阶,坍塌的道场被无数魔气裹挟中重组为神秘图腾。
当最后一道冤魂尖啸着被吞噬,张湛存的躯体重重落在破碎的占星台的最中央。
眉目竖瞳渗出黑血,正缓缓渗入那些被怨灵撕开的伤口。
“九品!竟会至此?这小子莫非……”
那神秘女子脸色骤变,身形瞬间远遁,直至**之外,方显其真实修为不过七品之境。
她虽借书海之力,勉强能与骆宾王那九品的修为周旋一二。
然而此刻,面对九品强者亲临,若不立即遁走,恐怕生死只在须臾之间。
更何况,她能清晰感知到,这股力量绝非源自任何已知的圣朝领域。
“是天魔!!只有天魔才有这档气息,为何圣唐王朝疆域内会有天魔!!!”
那位神秘女子面容扭曲,此刻一切努力皆化为泡影,甚至连自身能否脱身都成了未知数。
她虽窥破了天机奥秘,却未曾料到,这片浩瀚书海之中,竟潜藏着一尊九品天魔!
然而,世事无常,未等她有所反应,张湛存眉宇间闪烁的淡紫色苍穹魔眼已然发动。
他轻轻一挥手,整座道场便如玻璃般碎裂,化为齑粉。
紧接着,那些碎片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汇聚成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剑。
只是眨眼之间,这利剑便经历了一场惊世骇俗的蜕变,再望时,已成了一柄透着森森魔气的魔兵。
神秘女子踉跄后退,发间玉簪迸裂成三截。
她素来掌控天机的指尖此刻正不受控地痉挛,那些浸透星辉的指甲在魔气侵蚀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血肉。
“竟敢窥探...”
张湛存的声音在虚空共振,每个音节都裹挟着星辰陨落的轰鸣。
他眉间魔眼已化作深紫色漩涡,书海穹顶竟被强行扭曲成环状星链,宛如天罚的刑具悬挂在女子头顶。
女子咬破舌尖,喷出的精血在空中凝成《史记》
她双手结印快得撕出残影,脚下浮现出先天八卦阵图。
却在魔眼注视下诡异地逆转为死门朝生。阵中阴阳鱼发出濒死的尖啸,鳞片状剥落时溅起银白色血雾。
“破。”
张湛存屈指轻叩虚空,指尖与空间接触处绽开蛛网状裂痕。
那些龟裂的纹路瞬间蔓延至整座书海,数万卷悬浮的典籍同时自燃。
烧焦的竹简灰烬在魔气中凝成漆黑剑锋。
女子瞳孔骤缩,颈后汗毛倒竖。她发狠扯断腰间玉佩,替身傀儡应声碎裂。
真身却借着替死鬼争取的须臾,化作流光遁向书海星位。
然而魔剑已斩断时空,剑锋未至,她左臂已浮现环状血痕。
嗤——
血光冲天而起。
女子整条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不见鲜血喷涌,反而涌出粘稠的星砂。
那些闪烁的颗粒在魔气中发出尖锐哭嚎,那是她十年修为所聚。
此刻魔剑贪婪地吸食着逸散的魂光,剑脊浮现出扭曲的星图纹路。
“好得很...”
女子惨笑,不带任何一丝犹豫,果断撕碎《史记》残章,书中冲出条烛九阴虚影。
这尊上古魔神残像硬生生撞碎书海壁垒,带着她残破身躯坠入时空乱流。
最后一瞥间,她看见张湛存正俯身拾起那条星砂流淌的断臂,苍穹魔眼中倒映出她破碎的残章书页。
明心阁三千里外某处秘境,女子从虚空裂缝跌落。
她身负重伤,左臂断口爬满星屑状菌丝。
最致命的却是心口浮现的魔眼烙印——那印记正蚕食着她的道行。
每隔三息便闪烁一次妖异紫光。
“九品天魔...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机...“
她颤抖着捏碎本命玉佩,秘境穹顶应声坍塌。
倾泻而下的水幕淹没所有痕迹,却冲不散那越来越亮的魔眼烙印。
此刻杜甫的云履碾碎三寸日光,在明心阁门前留下无数星痕。
他掌中星钥震颤如活物,钥柄处嵌着的浮雕正逐一点亮。
当钥匙插入阵枢的刹那,整座书海发出共鸣——三万六千卷书籍浮空展开,每个字都在宣纸上游成金色蝌蚪,构筑成笼罩阁楼的立体卦阵。
刹那间便将整个书海阵盘的控制权稳稳攥于掌心,这一过程比预想中还要顺畅几分。
全然不见骆宾王所述那般艰难挣扎。
“那位想要与我争夺控制权之人,想必已悄然遁去。
只是令我费解的是,他撤离之速竟至于斯,我沿途急行而来,丝毫未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莫非这位高手的修为已臻化境,连我亦未能及时察觉其行踪?”
杜甫心中暗自诧异,随手一挥,便见空中幻化出一幅幅试炼者所在之地的景象,历历在目。
昔日王翊霄出于公正之心,将众人天机悉数隐匿,此举无心间却如星火燎原。
悄然点燃了后续风云变幻的序章。天机被暗中拨动,他亦因此失去了对大局的牢牢把握。
而今,书海重启,波澜壮阔之下,幸存者寥寥,唯余三两人于残垣断壁间踽踽独行。
无数星槎如同夜空中陨落的流星,辉煌一闪,随即湮灭于无垠的黑暗。
“此刻这番局势,咱们又免不了一番整顿与应对。”
骆宾王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思量,此情此景,与昔日扬州城外那场激战何其相似。
只是或许有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张湛存修为似乎更为精进。
连他自己也不免心生疑虑,能否再次将其压制。
“李兄倒是真会给我们找来棘手之事,这等乱局,总是留待我们来收拾。”
杜甫轻叹一声,无奈摇头,一手持续加固着书海的防御。
另一手则随意地搭在了九曲黄河大战阵的阵盘之上,沉稳应对。
两只手合一两座阵盘来回交叉在一起,威力更胜。
为了确保张湛存不会突然从浩瀚的书卷世界中现身,同时也为了避免引起过大的风波,王维心中已有计较。
“传令下去,让所有弟子即刻起封闭宗门三日,期间务必加强戒备,尤其要警惕盐帮那些唯利是图之辈。他们一贯闻风而动,不可不防。”
望着张湛存此刻的模样,王维心领神会,深知即将发生之事不宜为外人所知。
于是他郑重地叮嘱王翊霄与崔檀,二人皆是命,神色凝重。
“可是小师弟此刻的境况,着实令人心生怜悯,我等岂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理?”
“师长智谋深远,必有良策以对,师姐请勿过于忧虑。”
崔檀安抚道。
“我等只需谨遵师长之命,各司其职便好。”
言罢他心急如焚,连忙召来那传信的木鸢。
他轻抬手,指尖流转间,无数灵动的文字仿佛有了生命,纷纷扬扬地落在木鸢之上。
随着一声清啸,木鸢振翅高飞,瞬间于空中幻化。
一分为二,再由二分四,犹如灵鹊传书,迅速向四面八方的同门传递着紧急的消息。
在这片浩瀚书海的隐秘角落,书海之内,逢门巧妙地借助十二卦爻
将自己匿于一堆不起眼的碎石之上,仿佛融入了周遭的每一寸空间,不敢泄露丝毫踪迹。
他心中警铃大作,眼前的张湛存,已非昔日模样,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
他的气息,仿佛被死寂所吞噬,全然不见生者的温暖与活力。
其体内一股墨紫色的魔气汹涌澎湃,如同怒海狂涛,几乎要将他脆弱的肉身撕裂。
那些经脉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响,如同冬日里枯枝断裂的前兆。
更骇人的是张湛存的双眸,已彻底蜕变,化作了两簇熊熊燃烧的紫黑魔焰,闪烁着不属于人间的幽光。
眼角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每一道裂痕都仿佛蕴**无尽的痛苦与疯狂。
它们吞吐着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
逢门深知此刻的张湛存定然是个危险人物不可随意靠近。
且能清晰耳闻,他胸膛内两颗心脏跃动之声。
如同远古战鼓,回响在整个书海的每一个角落,震颤着每一寸空间。
自他挥刀斩断那神秘女子玉臂之后,灵魂中指引的灯塔骤然熄灭。
留下的唯有空洞与迷茫。
在这浩瀚无垠的书海世界里,他化身为无情的死神,但凡目之所及,生灵蠕动之处。
便是剑锋所向,一抹寒光过处,神祇鬼魅皆化为虚无。
他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也不再刻意收敛,九品之境的强大威压。
如同实质般沉重,压迫得四周空气几乎凝固。这股力量,既是他的护盾,亦是试炼者的梦魇。
如此情境之下那些尚存于世的试炼者,无不匍匐隐匿。
生怕一丝气息泄露,便引来那灭顶之灾。
在这片被绝望笼罩的书海中,生存成了比寻找出路更为奢侈的愿望。
“小友,在这浩瀚书海之渊,可否助我等一臂之力?”
“唉,此番局势,实乃凶险万分。一旦我贸然涉足其间,只怕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逢门复心中暗自揣测,虽不明言者何人,但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明心阁断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对方所求,着实有些强人所难,即便是以逢门复一身超凡脱俗的能耐,亦是倍感棘手。
毕竟,他仅是区区二品修为,而那张湛存周身魔气缭绕,气势汹汹。
恐怕他尚未近身,便已命丧半途,化为黄土一抔。
“小友且放宽心,我等已有部署,自会妥善应对此番变故。
你只需竭尽全力,试图掌控整片书海,莫让异象扰其秩序。
届时,你我二人内外呼应,步步为营,逐步压缩空间,看能否助这位小友缓解其异状,使之归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