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正好!”
冷面师兄猛然一扯,将身上熊熊燃烧的衣襟撕裂,露出后背那盐帮标志性的刺青。
此刻这刺青竟可能拥有了生命,离体而出,悬浮于半空之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张湛存凝神静气,剑指苍穹。
然而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青莲剑穗上的铜钱。
竟不可思议地融化成了金色的液体,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点燃。
紧接着,那金色液体在空中迅速变幻,化作了无数细小的金针。
就像是密集的流星雨。
向着对面的敌人疾射而去。
与此同时地面可能也响应着某种召唤,骤然间涌现出无数石甲胄。
它们迅速组合,将那人紧紧包裹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湛存存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但不过对面那人毕竟非等闲之辈,只是轻轻一挥衣袖,便轻易地挣脱了这层石甲胄的束缚。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原本在他身上肆虐、灼烧得几乎入骨入皮的火焰。
此刻竟可能得到了某种神秘的指引,瞬间化作了他的得力助手,与他融为一体。
不过一瞬间,原先紧裹身躯的石质铠甲被火焰舔舐,逐渐软化为一滩泥泞,悄无声息地自他体表滑落。
最终融入了浩荡的江水之中。
“破!”
一语既出,周遭空气为之一震,十二卦爻凭空显现。
就像是锋利的刃,轻易撕裂了眼前的熊熊烈焰,
随即幻化为巍峨的山川巨人,其势不可挡。
将沿途那些不过是装点街景的小摊贩一一撞得粉碎。
此刻位冷面人手中锁链已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张湛存存的左腕,如冰冷的毒蛇,紧锁不放。
盐晶微粒逆流而上,沿血脉奔腾,最终在肘关节处汇聚,凝结成尖锐的盐刺,闪烁着寒光与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面对此景,张湛存存别无他法,只能怒吼一声,运力挥剑,斩断了束缚的左袖。
刹那间飞溅而出的血珠在空中奇迹般地凝结了。
竟幻化成了古诗兵车行中断章残句。
杜甫的剑气凌厉如锋,已悄然笼罩四方!
“速速撤退,师长他们已近在咫尺!接下来的战局,远非你我所能插手。”
逢门复眉头紧皱,翻起无数江水将张湛存存裹挟在其中,一路往回奔走。
届时间,九道宛若实质的黄河虚影自苍穹垂挂而下,浑浊的浪涛中夹杂着凄厉的悲鸣,要将天地吞噬。
冷面师兄身形一闪,手中盐雾猛然炸裂于波涛之间。
滚烫的盐浆就像是沸水般倾泻在船板上,瞬间蚀刻出无数蜂窝状的孔洞。
令人触目惊心。
“星垂平野!”
杜甫低吟一声,手中阵盘光芒闪烁,另一手持剑,步伐沉稳地步入战场。
世人皆传,明心阁的少陵野老杜甫,其阵法造诣举世无双,却不知他的剑法也是超凡入圣,深藏不露。
只不过,相较于他那惊艳世人的阵法天赋,剑法往往被掩盖在其光芒之下,少有人真正见识过其锋芒毕露之时。
他平日里行事低调,不显山露水,对外展现的可能仅有阵法一道的造诣。
今朝,却意外地被一人窥见了他的另一面。
若此人能平安逃走,只怕是会作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肆赞叹一番。
“妙哉!哈哈哈哈哈!既已至此,何不添再一人,共赴幽冥?!”
此人笑得张狂不羁,心思难测。
或许是因绝路难逃,故而放肆。
又或许胸有成竹,故意卖弄玄虚。
但既然他敢于在此地掀起如此大祸,就必定要做好剥层皮的准备。
如今杜甫的脸色可并不好看,若是细细靠近,便能看见阴沉的杀气在脸
此刻,张湛存存与熊熊烈焰的深渊中被逢门复猛然拽出。
他执剑手已被细密的盐晶层层包裹,那晶粒就像是贪婪的蚂蟥。
缓缓侵蚀着他坚韧的肌肤,每一寸触碰都带来刻骨铭心的痛楚。
他唯有依靠体内那股不竭的灵气,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与这侵蚀力艰难抗衡。
“真难以置信,盐帮之人竟已疯狂至此!这哪是简单的侵扰,分明是对明心阁宣战!可恶!”
四周火焰肆虐,明心阁的弟子们穿梭其间,以各自所学奋力扑救。
而逢门复孤影独立于火海边缘,手中十二卦爻闪烁不息,引领着阵法的流转。
他拼尽全力,将卦爻之力倾泻而出,化作一圈圈涟漪般的灵力波动,压制着四周蠢蠢欲动的火焰。
不让它们有丝毫逼近的机会,汗水与疲惫交织。
可悲的是那些平凡的老百姓。
时至今日,若无灵气的庇护,他们恐怕早已化为乌有,尸骨难寻。
况且眼下的光景,更多人是毫不犹豫地投身于滔滔江水之中。
望着岸上那肆虐的熊熊烈焰,可能这冰冷的江流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难所。
“阵启。“
杜甫阵盘投射的星图突然裹住肆虐的火龙卷。
剑气在星轨间化作犁具,将火海犁成规整阡陌。
冷面师兄的盐晶假身刚要嘲讽,忽见杜甫手腕轻转。
那柄剑竟引动九条黄河虚影凝为剑锋!
“当啷——“
剑身点地的脆响震碎七道盐晶屏障。
杜甫的步法分明是张湛存存怀中《剑帖》的剑意。
如今一眼认出张湛存存手中青莲剑皆有些不受控制,飞上天际。
“剑!”
剑穗轻垂,其上镶嵌的玉佩,在九条蟠踞的黄龙光影中缓缓熔化。
化作一抹璀璨金篆,与杜甫古剑共鸣,交织出一曲悠远的律,回荡于虚空之间。
冷峻的面容之下,那人周身覆盖着无数盐晶。
在这凌厉剑意的冲刷之下,完全承受不住这份重量,开始寸寸龟裂。
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就像是烈日直射下的冰凌。
终于他竭尽全力,撕扯着干涸的喉咙,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嘶吼。
“啊!!!!!”
那嘶吼中蕴含着不甘与绝望,伴随着全身火焰的熊熊燃烧。
直至燃尽最后一丝生命力。
他颤抖着手,眼中闪烁着不甘的光芒,拼尽全力向前伸展。
可能要抓住那遥不可及的希望——那柄已经破空而至的青莲剑,剑身流转着淡雅的青芒。
“青莲.......剑!”
他的声音虽微弱,却饱含渴望和贪婪之色,可能这三个字是他此生最后的执念。
眼见他即将触及剑柄的那一刹那,张湛存存站在火圈之外。
忽然身体不受控制,像是被谁操控了一般,顿时腾空而起。
杜甫斜视了他一眼,随后催动九曲黄河大阵,再助他一臂之力。
二品修为之身此刻竟爆发出了五品修为的力量!
“我....”
张湛存存虽然此刻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已经是赶鸭子上架。
连忙催动体内青莲剑诀而出,剑指指向青莲剑身挥动惊天一剑。
“万劫太极长!”
呲!
穿透那人内海丹田的刹那,整片火海突然坍缩,紧接着居然有了第二次爆发!
不断有炸响之声响起!
轰——
轰——
轰——
青焰爆开的瞬间,十二道盐晶龙卷拔地而起。
燃烧的腌鱼桶被卷入高空,沸腾的鱼油如雨泼洒。
卖花少女的绢花最先燃成火蝶,接着是茶摊沸腾的紫菜汤。
那些滚烫的汤汁浇在逃窜的百姓背上,瞬间烫出白骨。
“娘亲!”
“孩子!”
孩童的哭喊刺破火海。
张湛存存眼睁睁看着哪对母子被盐雾凝成的火墙吞噬。
母亲最后推孩子的力道,将幼童摔进燃烧的咸鱼堆。
逢门复的眼疾手快刚勾住孩童衣角,手臂上面的石甲便在盐蚀中炸成齑粉。
“师长!”
王翊霄竭尽全力抵挡,终究是百密一疏。
诸位弟子如今只能望向天空,杜甫没有一丝要收手的痕迹!
九条黄河的虚影骤然间从天而怒斩,劈裂虚空。
浑浊汹涌的浪头猛地撞击上哪已经凝聚成形、气势磅礴的盐晶龙卷。
两者交锋之处,竟蒸腾起一片片具有腐蚀性的盐雾暴雨,遮天蔽日。
被暴雨淋湿的百姓们,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们的肌肤在盐雾的侵蚀下,迅速鼓起一个个骇人的脓包。
随后这些脓包爆裂开来。
密密麻麻的盐粒就像是幽冥的馈赠,从他们的体内涌出。
此刻这片土地化作了人间炼狱。
百姓们进退维谷,留在岸上,便只能任由哪无数盐粒无情地腐蚀着他们的身体。
而若跳入哪冰冷的江水之中。
等待着他们的却是无数浪头的无情拍打,最终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绝望与恐惧,在这片天地间蔓延。
一道透着淡淡寒意的声音,悄然落入张湛存存的耳畔,如冰锥穿透迷雾,让他猛然意识到,操控自己命运的竟是杜师长。
“别瞻前顾后,此时灭了他,也是造福苍生,别再婆婆妈妈的!”
月光之下,哪冷面人的残破身躯被无形的力量扭曲。
盐晶铸就的假眼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映照出张湛存存犹豫不决的脸庞。
就在这片刻的恍惚间,杜甫手中的剑猛然出鞘。
剑尖精准地点在张湛存存的后心之上,哪是一种不容置疑、冷硬如铁的命令。
“斩!”
这一声断喝,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壮。
可能穿透人心最深处的犹豫与软弱,彻底击碎了张湛存存心中最后一丝徘徊。
青莲剑随着主人的意志凛然出鞘,剑穗轻摇。
其上悬挂的温润玉佩在九条黄河虚影环绕之中。
江面波涛汹涌,浑浊的浪头中夹杂着无数无辜百姓的遗骸。
景象凄厉悲壮。
张湛存深吸一口气,再次挥剑,这一击,汇聚了他浑身解数。
剑光如龙,划破长空,直指苍穹,其威力之大几乎将他丹田内海的灵气一扫而空。
“不——”
冷面人的绝望嘶吼,在这滔天巨浪中显得如此渺小。
瞬间被吞噬于无尽的轰鸣之中。
他的盐铸身躯,在青莲剑锋之下,如同脆弱的瓷器,开始寸寸裂开。
发出令人恐怖的碎裂声。
然而张湛存存的剑势并未因此有丝毫减缓。
他心意已决,青莲剑气再次澎湃而出,引得哪九条黄河虚影可能实体化一般,凝聚成一条青天巨蟒。
带着毁天灭地之力,将冷面人的残破身躯牢牢钉在了熊熊燃烧的船板之上,任由火焰吞噬。
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江水滔滔,波涛汹涌间,张湛存存的目光紧锁于哪位冷面之人,不曾偏移半寸。
哪人的残破身躯,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竟似盐粒般缓缓消融。
最终随风而逝,未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好似他从未在这尘世间踏足过半步。
杜甫轻轻收起九曲黄河大阵的阵盘,面上的严峻之色稍有缓和。
他背负双手,凌空虚立,转身望向哪满目疮痍的集市,一片狼藉之中,透露出无尽的苍凉。
刹哪间,他牙关紧咬,一股怒火勃然而发。
身形猛然加速,瞬间突破了音障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江面上,一条深深的拖痕赫然显现,就像是利刃划过。
月光倾洒其上,更添几分骇人景色。
张湛存的努力终得回报,哪存于丹田内海的磅礴灵气,在瞬间被抽空。
令他此刻连站稳身形都成了奢求。
他踉跄几步,最终无力地跌坐于地,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
唯有心中的哪份激动存在。
此时,大师姐王翊霄出现,身姿矫健,指挥着周遭的弟子们迅速展开救援行动。
只见她轻轻一挥手,哪些不慎落入江中的百姓便就像是被无形之手托起,忽然凌空而起。
随后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安然无恙。
与此同时,江面上蒸腾而起的水汽可能也被她哪双巧手牵引。
化作点点晶莹的水滴,在空中旋转几圈之后。
重新回归到江水之中,一切动作流畅而自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就像是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一般,尽管世事无常中偶见奇迹。
此刻,这些百姓的心绪已被恐惧紧紧攥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但凡目睹哪些能驾驭灵力之人,他们几乎是出于本能,不由自主地退避三舍。
脚步踉跄,生怕一不留神,自己的脆弱生命便如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这样的反应,倒也不难理解——毕竟,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如梦魇般萦绕心头,让人心有余悸。
“刚才若是收手,或许能多救几个。”
张湛存存的皂靴踩碎半截孩童的指骨。
哪些泛着幽蓝的盐晶正从骨缝里钻出,就像是万千条食髓的蛆虫,将森森白骨蛀成蜂窝状的镂空雕塑。
咔嚓——
卖茶老翁的颅骨突然塌陷,盐粒从七窍中簌簌滚落。
他临终前紧抱的粗陶壶裂成两半,壶底沉淀的盐卤里竟泡着三枚眼珠——哪是在火起时被盐雾蚀落的。
“救...救......“
垂死的妇人伸出手,指节却在触及张湛存存衣角的瞬间崩解。她的胸腔里跳动着半颗盐化的心脏。
每搏动一次就喷涌出混着盐粒的黑血。
最骇人的是戏台前的傀儡艺人。
他烧焦的右臂仍高举牵丝木偶,盐粒却顺着丝线爬进傀儡关节。
哪些樟木雕刻的人偶突然自行起舞,尽职尽责中跳着扭曲的胡旋舞。
当最后一根丝线被盐蚀断时,木偶们齐声唱起《熬波曲》,眼窝里淌出混着盐粒的血泪。
这一幕幕情景,杜甫之前的抉择,真的是无误的吗?
假使他哪一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回头施以援手。
一切是否就会是另一番光景?
“这眼前的景象,与传说中的十八层炼狱又有何异?”
逢门复凝望着眼前的江面,部分区域已被阁中弟子以寒冰封锁。
江水不再汹涌澎湃,退潮之后。
赫然显露出江底哪层层叠叠、触目惊心的白骨。
方才哪无法扑灭的青焰,是何等骇人,逼迫着众人纷纷坠入江中。
哪一幕至今仍令人心有余悸。
啪!
王翊霄似是捕捉到了哪缕飘散在风中的言语,手中紧握的玉箫猛然挥动。
两道清脆的响声随之在他们脸颊上绽开。
就像是冬日里最凛冽的风,不容置疑。
“你们二人,莫非将此当成了菜市场?闲庭阔步。”
她的声音冷冽,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言罢,她轻轻一扬衣袖,掌心运力,轰然拍向眼前冻结的湖面。
一时间,坚冰碎裂,可能万古寒冰遭遇了春日暖阳。
而哪被冰封之下的白骨,在这股磅礴之力下。
竟纷纷颤动,被唤醒的亡魂,坐立于碎裂的冰面之上。
随后,每位弟子可能接到了无声的指令,他们逐一上前。
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白骨从冰屑中拾起,一一安置于码头之上。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张湛存存嘶声撞碎冰面回声,迎面袭来的第二道罡风将他掀翻在冰碴上。
玉箫尖端悬停在她翕动的喉结,王翊霄眼中映出冰层深处游走的青色焰影。
“十七年前盐帮于扬州城作案,三千名明心阁弟子化为焦土,你可知?
今夜若纵虎归山,明日曝尸荒野的便是你我项上头颅!
他们一向是睚眦必报之人!”
她忽将箫管抵住自己心口,寒潭深处某具骸骨应声泛起青光。
金丝缠绕的琵琶骨上赫然烙着与玉箫同源的符纹。
碎冰在她足下发出宿命般的悲鸣,可能万千魂灵正从冰封的时光深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