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瞬即至那决定性的时刻,玉鼎书院的禁军统领眼神凌厉。
逐一掠过温阁主及在场诸位师长。
永王的旨意已如寒冰般坚决,若不能将张湛存安然带走,便要以铁腕手段强制执行。
这并非虚言恫吓,即便是明心阁的百年基业,亦在永王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面前摇摇欲坠。
面对这步步紧逼的气势,温阁主面容依旧平和无波,只是轻轻启齿,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明心阁对门内弟子的奖惩之事,想来即便是永王大人,亦无权擅自置喙吧?”
言罢他语气一顿,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此回应,即是对对方强势的淡然回应。
况且,至今为止,李师长那边并未传来丝毫要将张湛存带走的风声。仅凭大人您的一面之辞,我等实在难以信服。
“哼,废话少说,过了今日,我可没那闲工夫再与你们这群迂腐书生周旋。”
暮色四合,明心阁的庭院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静谧中。
张湛存坐在老槐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莲剑脊。
剑身上的星砂微芒忽明忽暗,仿佛他此刻的心绪。
禁足之期将尽,永王的暗哨却愈发猖獗,连院墙外的松涛声都透着几分肃杀。
他起身踱步,青石板上映出他焦躁的影子。腕间的诗意锁链早已消散,但那种无形的束缚感却挥之不去。
砚池中的青蛙不安地游动,搅得水面泛起涟漪,倒映的天穹星辰也随之扭曲。
“师弟。”
清冷的女声从院门处传来。大师姐王翊霄一袭白衣,腰间悬着青白玉箫,穗上的玉佩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她的到来,仿佛连风都凝滞了。
“今夜子时,禁足之期便满。”
王翊霄走近,袖中滑出一枚令牌,牌子上的青色纹路泛着幽光。
“永王的暗哨已增至三倍,更有十八名黑衣术士在城外布阵。”
张湛存握紧青莲剑,剑锋轻颤。
“他们终于要动手了?”
王翊霄点头,指尖轻点令牌。
令牌面突然炸开,化作一幅星图悬浮空中。
“温阁主在玉鼎书院拖住永王禁军统领,但最多只能撑到寅时。”
她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届时若是出现意外,你只需遁走!此事定然不能瞻前顾后。
只因你才是是他们今夜的目标。”
师姐极轻的脚步声,像是夜枭掠过树梢。王翊霄袖中的杜甫竹简无声展开,篆文化作屏障将庭院笼罩。
“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
她从玉箫穗上扯下那枚玉佩。
上刻着”王氏”二字。
“这本是太原王氏族中长老所留,关键时刻或许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将玉佩系在张湛存腰间。
“若是仍然不能阻止,杜师长曾言,明心居内每到子时,老槐树下会有一道裂隙,那是唯一的生路。”
张湛存正要开口,王翊霄已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融入暮色,唯有腰间的脚步声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院墙外,松涛声忽然加剧,仿佛千军万马正在逼近。
砚池中的青蛙突然跃出水面,叼着一枚星砂落在张湛存掌心。
星砂中映出温阁主的身影,他正在玉鼎书院与永王禁军统领对弈,棋盘上的黑子已呈合围之势。
夜色愈深,张湛存握紧青莲剑,目光落在老槐树下。
那里,一片枯叶正在无风自动,叶脉间隐约有杀气流转。
江陵城,永王府!
永王李璘的玄色蟒袍曳过青金石地面,腰间的鎏金错银蹀躞带随着步伐轻响。
他停驻在丈许长的紫檀沙盘前,指尖掠过微缩的长安布防图,某处山间明心阁的位置插着枚滴血状红玉棋子。
“报——范阳回函!”
黑衣探子跪地时,怀中铜匣蒸腾着塞外的霜气。
永王屈指弹开铜锁,匣中羊皮信笺竟是用突厥文书写,字迹间还沾着燕北的雪粒。
他盯着”称病暂不入京”六个字。
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震得沙盘上潼关的旌旗模型微微发颤。
“取本王的七星槊来。”
侍从抬来的玄铁长槊落地时,槊锋穿透三寸厚的金砖。
永王抚过槊身上镶嵌的北斗玉衡石,转头对跪着的探子道。
“传令禁军,寅时前必须攻破明心阁的大阵。”
他忽然握住槊杆反手一划,沙盘上的红玉棋子应声碎裂。
“带着那小子前来见我!”
子时三刻,明心阁码头。
永王禁军的巨舰悄然起锚,船首的青铜睚眦兽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十八艘战舰排成北斗阵型,每艘船上都站着三名玄甲术士,手中的罗盘正疯狂转动。
船队驶过之处,江面泛起血色涟漪,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水下哀嚎。
此刻,于明心阁幽静的庭院深处,张湛存孤身端坐于一棵苍劲老槐之下。
青莲剑静静地横卧于他的双膝之上,仿佛一位沉睡中的老友。
皎洁的月光穿透稀疏的枝叶,斑驳陆离地洒落,为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宛如薄霜轻覆,更添几分超凡脱俗之感。
就在这份宁静被轻轻打破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如潮水般涌入了玉鼎书院,瞬间打破了夜的沉寂。
这喧嚣声势浩大,穿透了书院的每一个角落,引得众人纷纷侧首。
交头接耳,议论之声四起,皆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好奇与惊讶。
王翊霄怒喝一声,声震屋瓦,满腔愤慨难以遏制。
“尔等怎敢妄为至此?!越庖代俎!”
她身形刚动,欲要施展手段,却被王维以柔和却坚定的力量轻轻拦下,那动作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
此刻望去,温阁主、杜甫与骆宾王三人,皆端坐于原位,神色淡然。
未有丝毫起身之意,仿佛外界的风雨与他们无关,只愿在这方寸之间,守得一方宁静。
“太原王氏之族,莫非亦敢不敬大唐天子之诏?!”
禁军统领话语落下,霎时间,手中已赫然展现出一道鎏金诏令,其上字迹流淌着不容置疑的皇家气度与尊贵威严。
此刻,但凡稍有见识之人,便能辨认出这诏令分明源自长安皇城之内。
至于其真伪嘛,恐怕在场无人胆敢妄加揣测,更无人敢于此刻挑战”天下第一仙宗”那如日中天的权势与威严!
生于浩瀚天地之间,若是有缘踏上修行这条漫漫征途,
一至九品,看似是修行路上的座座丰碑,实则亦是众多行者梦寐以求的巅峰境界。
然而在圣唐这片广袤无垠的疆域中,流传着一段令人心潮澎湃的往事。
昔日太宗皇帝曾以以超凡入圣的绝顶修为,短暂地踏入了传说中的十品之境。
那一刻天地仿佛为之色变,风云骤起,万物共鸣。
至于那最终的结局究竟会如何,无人能确切预知。
坊间流传,那突破十品境界的秘法,仍旧隐秘地保存在皇宫深处,以防宵小之徒作乱生事。
“哼!尔等昔日皆在朝中身居要职,此刻若胆敢违抗陛下的圣旨,莫要怪我无情,累及九族!”
“既然陛下圣旨在此,我等自是遵从无误,无话可说。”
温阁主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那份自宫中传来的诏书,面上渐渐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永王大人绝非薄情寡义之辈,风来水榭之约,大人已扫榻以待。诸位若念旧情,不妨随某共赴雅集,何必在此剑拔弩张?”
禁军统领整理衣冠,拂袖而起。
“大人好大的威风!我等遵的是陛下金瓯诏书,守的是大明宫阙。尔等若再妄动刀兵,休怪我等手中三尺青锋不认人!”
骆宾王剑气冲天,白发飞扬想当年,某曾随太宗皇帝勒石燕然,亦曾见天后陛下垂拱朝堂。
眼前竖子,也敢在他面前舞枪弄棒?
“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收拾了这小子之后,再与你等算账!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