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我,我一定坦白,但此事说来话长,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佛珠。”白玉川压抑着周身燥热,艰难开口,“封印已经修复,幕后之人必被惊动,若不早作打算,只怕又要叫他遛了。”
嗐,怎么把正事忘了,真真是美色误国!“也对。”顾南柯松开双手,白玉川终于解脱般舒了口气。
“你……容我去换件衣服……”白玉川声如蚊吟,面上绯红仍不肯消退。
顾南柯瞧见白玉川的可怜相,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一挥袖站起身,摆摆手道:“罢了,今日先放过你,改天有空,必叫你说出个一二三来。”
白玉川哪敢接话,捡起地上残破的单衣,匆匆夺门而出。
不多时,两人穿戴整齐坐于桌前,开始整理蛛丝马迹。
“除了我,没人打开过乾坤袋,因此这黑气只能是借物而传。”白玉川说着拿出何县令给的赏银,木匣一开,施法一照,只见银元宝上黑气流转。显而易见,这便是佛珠上黑气的来源。
“这该死的狗官,我去抓他!”顾南柯说着就要起身。
“别急,还有一事。”白玉川拉住顾南柯,“先前的独眼农夫故意赴死,想来只是障眼法。一来离间我们,二来让我们以为三道魔君被除。所以若何县令是幕后之人,那么他想必才是真正的三道魔君。”
顾南柯沉思片刻,忽然开口:“对,这样就说得通了。不是农夫死后掉落金鸾尾羽,而是这农夫本身为金鸾尾羽所化,根本假人一个,一死便现了原形。三道魔君给佛珠动手脚,也是想借你之手烧了尾羽,好毁尸灭迹!”
“但也不一定是何县令,经手赏银的人多了,后来几个衙役也传看过乾坤袋。所以,我们还是要试探一番,而这试探的关键则又回到那只右眼上了。”白玉川娓娓道来。
“你且说,要怎么试探?”顾南柯凑过去。
次日一早,何县令刚在书房落座,打开案上公文,便听见顾南柯吵吵嚷嚷闯进来。
“何县令,你这儿我待不住了,今日就得走!我那劳什子大徒弟闲出颠病了,非得拉他出去磨磨刀不可!”顾南柯如入自家,一进门坐上软榻就开始给自己倒茶。
何县令满脸堆笑放下公文:“道爷莫急,出何事了忽然要走?”
“哎呀,一说起来我就火大!我那大徒弟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昨天夜里溜进我房中,烧了那根孔雀翎羽!我问他烧线索干嘛,他说谁叫我不信他。”顾南柯越说火越大。
“哦?此话怎讲?”何县令疑惑。
“我怨他杀三道魔君杀早了,他非说不是他杀的,怪我怀疑他。唉——反正魔君已除线索已失,我手伤也基本养好了,倒不如走了痛快。”顾南柯连连叹气,却用余光瞧瞧观察着何县令。
何县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起身作揖道:“道爷息怒,小辈们还需慢慢教导,莫要因小事伤了师徒情谊。道爷既有了离开的打算,下官也不便多留,只是吃穿用度上若还有欠缺,请务必让下官略尽绵薄之力。”
难怪之前好心留我,原来他是不想让我们带着金鸾尾羽走。如今尾羽被烧,他巴不得赶快送走我们这三尊瘟神。顾南柯心中冷笑。
“好说好说,我们吃过晌午饭再走,还有大把时间准备。”顾南柯似猛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对了,我这几日训狗训得不错,颇有成效,不知何县令可否赏脸一观啊?”
“这,这就不必了吧。”何县令面露难色。
“怎么,看不起我们散修的小把戏?”顾南柯面色一沉。
“岂敢岂敢。”何县令额上冒汗。
“那走吧,我们现在就去!”顾南柯拽住何县令,将他朝花园拖去。
花园正中,苍云吐舌摇尾一脸兴奋。一旁的游廊下站着何县令、白玉川、玄夜以及几个丫鬟仆从。众人加一狗的目光,全黏在顾南柯身上。
顾南柯趾高气昂一指:“坐。”
苍云乖乖蹲坐。
“给何县令作个揖。”
苍云果真转向何县令,前爪交叠,如人般恭恭敬敬作了个揖。何县令和丫鬟仆从们啧啧称奇,而白玉川和玄夜自然毫无反应——顾南柯根本没在训狗,她只不过用御灵术操控着苍云罢了。
“来个倒立走路。”
苍云前爪着地脑袋朝下,竖起身子摇摇晃晃走起来。廊下众人掌声连连。
“再来个后空翻。”
苍云向后高高一跃,凌空旋转,继而稳稳落地。廊下众人喝彩不断。
就这样,苍云在顾南柯命令下,似表演猴戏般辗转腾挪。
白玉川看得眉头直跳,这顾南柯,叫她演戏她反倒玩上瘾了,此等本事不去街上卖艺简直可惜。白玉川忽然瞥见神态自若的玄夜,忍不住低声问:“你小时候,她也这么玩你吗?”
“对啊。”玄夜回答得理所当然。
白玉川倍感无语,拍拍玄夜肩膀道:“能活这么大,苦了你了。”
顾南柯玩够了,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呐,这个叫千里寻踪。”她说着将石头狠狠一抛,苍云动如脱兔蹿出去。然而那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竟直直朝何县令飞去。
“哎呦——”何县令捂着左眼跌坐在地,众人一阵慌乱。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手滑脱了。白雨,你不是会医术嘛,快给何县令看看!”顾南柯一边搀扶起何县令,一边叫着白玉川的假名。
“不必不必,小伤而已。”何县令慌忙摆手。
白玉川上前拱手:“虽为小伤,还是冷敷处理为好,可快速消肿。”
“那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弄呀!”顾南柯叫嚷,丫鬟仆从纷纷四散忙活去了。
“真的不必了。”何县令还在推辞,但左眼已红肿如球。
玄夜将事先准备好的浸水帕子拿出来,顾南柯一把接过糊在何县令左眼上:“哪能不必呢?此事怪我,我定鞍前马后照顾好县令大人。走,我们先回屋里歇着。”
顾南柯左手按着何县令左眼,右手搀扶他走向屋子。半路上,顾南柯慢慢松开右手,直至完全远离何县令。何县令没了引导,猛然顿足,大睁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右眼四处张望,却并不敢迈出一步。
他右眼不能视物!顾南柯冲白玉川点点头,白玉川飞出一根银针,正中何县令右眼。但何县令毫无察觉,还在傻傻地问:“道爷,你怎么不走了?”
果然是假眼!
顾南柯悄无声息放下左手后退两步。何县令眨了几下眼睛,感到右眼不对劲,伸手一摸,从黑白分明的目珠里拔出异物。他强睁开左眼,看到自己指尖捏着一根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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